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古剑TV]越苏的天墉生活》作者:香印成灰   文案:   几天前看完电视剧《古剑奇谭》结局后怅然若失,又看了《天墉旧事》很心疼大师兄的等待和执念,于是打算写一篇文章来让大师兄幸福一下~~   内容现在想到的就是从玉泱拜入师门开始,写写陵越当掌门以后的故事,以及和苏苏的感情。所以本文是电视剧+天墉旧事DLC的同人。   欢迎批评指正,谢绝人参公鸡,谢谢大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陵越,百里屠苏 ┃ 配角:玉泱,芙蕖 ┃ 其它:越苏,清水,古剑 第1章 坎坷的玉泱   玉泱站在天烨阁前的广场上,遥望着昆仑诸峰云海仙境、烟波浩渺、清气缭绕,难以想像自己正置身天墉城这修仙胜地,三个月前,自己还是古地村中人人避之唯恐不及,恨不能除之而后快的不祥之人,而今却置身这人间仙境,更有天墉的掌门答应亲自指导自己剑道仙术,当真难以想象。掌门曾问自己因何执剑,要学剑修仙以保护自己珍惜之人,才能不负妙法长老和掌门的厚望。   “还不到寅时,却站在这做什么,晨起风凉。”清丽悦耳的声音正是妙法长老芙渠,白紫相间的道袍与出水芙蓉般的容貌很是相配,出于尘世而一尘不染。玉泱忙回头施礼,却见妙法长老含笑道:“与我不必多礼,与掌门却失礼了。”“请长老指教。”玉泱不解道。“与我自不必客气,与掌门师兄,你身为弟子,晨起侍奉起居为份内之事,却为何不去?”玉泱听罢有些着急,还是按照礼节行礼说道:“长老,玉泱先告退了。”   早晨的临天阁玄古居,阳光遍洒,静谧安宁,点点雪花点缀在屋檐树枝,美不胜收。门口守卫的修凯,并未阻拦玉泱走进院落,却也没有与他交谈,玉泱在院落中并没有看见掌门,只有正对着的房屋,虚掩着门,想必是掌门的住处了,玉泱走上前,犹豫了一下,轻轻敲了门:“掌教真人,是弟子玉泱。”静寂无声。不在吗?想来想去终是不敢贸然而入,见修凯很凶的样子有一点胆怯,静候一刻见时辰不早,便往剑阁而去。   掌门身着初见时的紫色道袍,玉冠束起的墨发被风吹起,腰间的明黄色剑穗也轻轻舞动,整个人在阳光的映射下发出美丽的光晕,一人一剑立于展剑台边,仿若这昆仑诸峰都臣服于脚下,只有英挺的剑眉微微皱着,不知沉思何事。玉泱只看的呆了,见掌门回身看他,才忙行礼:“玉泱拜见掌教真人…玉泱知错,竟劳真人久候。”   “无妨,原是我来得早了。”陵越说完,将手中的木剑递给玉泱,只是这剑在玉泱手中不似刚才那般发出光芒,看起来只是一把普通的木剑而已。   陵越解释道:“昨日试炼,就如妙法长老所言,你的根骨确实不错,但算不上出类拔萃,今后须得勤加练习,此剑便为你练习剑术所用,并非所见之木剑,乃气剑,带你能够以气御剑,方能发挥力量。”   “是,多谢掌门。”玉泱了然的点点头。陵越低头看向玉泱,那一点朱砂又刺痛了平静的心底,望向远处绵延的山脉,内心那一处执念,在这一片宁静中更加苍凉寂寞,不知这千山万水之中,可是真的有你的仙灵存在。   第二天一早,玉泱便到临天阁侍奉掌门起居,只是这日常都是由弟子轮换照顾,掌门诸事喜欢亲力亲为,弟子门只打扫院落,并不进入内室,只是玉泱虽未正式拜师,但是师兄弟们都知道已定为掌门亲传弟子,弟子侍奉师父,自是理所应当,所以守卫的弟子见玉泱来了,便说道:“玉泱师弟,掌门去后山练功了,你若入内打扫可自便。   “多谢师兄。”玉泱施礼后便进入院中内室,屋中布置就如同普通弟子房一样,居然也有两个床铺,靠东侧的一个似是久未住人,而中间这个应该就是掌门的床铺了,听说掌门自做弟子起就住在这里,至今也未搬走,想不到室内布置竟然也如此朴素,玉泱不禁感佩。玉泱细细擦拭了衣柜几案,床帐桌椅。掌门素日整洁,打扫起来毫不费力,最后,玉泱将昨晚妙法长老嘱咐带来的冬装放入柜中,又将夏装收拾好准备浆洗。   收拾好后,却见柜子左侧也是春夏秋冬四时俱全,或许是掌门特别喜爱之衣物?且看一下是否需要浆洗吧,费力的够到了上层的天墉城服装,由于个子还小,最后稍用了力才将衣物完全取出,同时挂在衣物上的白玉铃铛应声落地,一声脆响让玉泱的心扭作一团,甚至不敢去看铃铛碎了没有,这定是掌门喜爱之物。   “不要乱动。”止住了抱住衣服想捡起铃铛的玉泱,玉泱不必回头,也听的出掌门的声音,此刻正是忐忑不安。忙抱住衣服面向门口跪了,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掌门…掌门…玉泱错了…”。   只说了这几个字,眼睛便盯着地面头也不敢抬,笨手笨脚的掌门是否会嫌弃自己,胡思乱想的玉泱见掌门繁复的衣摆下沿已在眼前。   “拿过来。”陵越低沉的声音在头上响起。玉泱听了,忙双手捧起衣服恭敬的递过。陵越接过细细的叠起,放入柜中,又将地上的铃铛捡起,正是他送予屠苏那一个。“弟子…”玉泱的声音将陵越的思绪拉回眼前。陵越将铃铛细心收入怀中,道“这屋内东面的摆设,皆是执剑长老之物,整理之事,从不假手他人,今后切不可乱动。”   原来是执剑长老之物!通过长老和掌门的对话,玉泱觉得自己能被掌门看中,只是因眉间这一点朱砂与执剑长老相似,虽然不知道掌门和执剑长老的旧事,却也能看得到掌门的在意,自己刚刚差点摔坏了执剑长老留下的东西,不禁一阵后怕,不知道掌门会不会生气。忙陪罪道“弟子知错了,请掌门责罚。”“不知者不罪,出去吧。”陵越淡淡道。   天烨阁前的广场上,新入门的弟子们在修明、玉桐的带领下练习挥剑,今日众人都分外用功,原因是掌教真人表情晦暗不明的站在天烨阁外,看着大家练习,眉头紧锁似乎有什么不满意。大家都不敢出错,导致今日训练的气氛最为紧张。   “要是每日如此用功,进境当比现在快上许多”,修明和玉桐议论着这帮新进的师弟妹,玉泱进门最晚,在最前面由修明随时指点加快进度,也离掌门最近,不时偷偷看去,掌门手里还握着今早的铃铛,似乎又透过铃铛望着什么。   掌门还在生气吗?玉泱心里想想便走了神,两三次差点划到修明的衣服,要知道这修明师兄是戒律长老陵守的弟子,最是注重规矩并且不讲情面,课业时走神,并且当着自己的面走神,当真是可忍孰不可忍,当下就斥责道:“玉泱师弟,你进门晚进度慢本应更加努力,竟如此不专心。”   此时已是自由练习时间,后面的弟子们大都专心对打练习,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陵越却是一字不落的听到了,眼神扫向玉泱,什么也没有说。要是平常的弟子,修明早就开罚了,但这玉泱,他犹豫了一下,毕竟是掌门要收为弟子的人,想想还是请示了陵越:“弟子可否让玉泱师弟今日晚上加练一个时辰,请掌门示下。”修明恭敬的抱拳行礼,玉泱听得此言只低头红着脸不说话。片刻宁静之后,只听掌门清冷的声音传来:“玉泱与其他弟子并无不同,不必报我,你可自行决定。”   一下午的五行入门课,玉泱只觉的眼泪在眼中转来转去,心中酸楚的要漾满了,掌门这样说,分明是不想要自己了。这样想着想着,又强迫自己去听课,如果课业落下了,掌门岂不更要失望。终于到了晚上,夜晚的练剑台,水寒风凉透着丝丝冷意,修明师兄已站在那里等着自己了,玉泱拿好自己的剑,快步走去向师兄问好。   “时间还早,先把昨日和今日所学,练一遍于我看”。修明师兄夜晚陪着自己,玉泱又是感激又是歉疚,分外认真,修明见玉泱知错能改,也不计前嫌,教得仔细,二人练得分外入神,陵越在天烨阁的侧面,远远的望了一会,便离开了。回到玄古居的时候,回头吩咐了修易告诉玉泱明日早晨不必过来,直接去用饭和早课。 第2章 拜师初入门   此后的几日,每日上午的剑术课,掌门都会来看上一看,玉泱也没机会和掌门说话,早上仍是吩咐今日都不必过来,玉泱自己去了也是闭门羹,改口拜师的事情更不必说,玉泱只道是自己不用功掌门失望了,更加拼命练习,修明见玉泱认真也是分外满意,多加提点。在新弟子中,玉泱虽不是出类拔萃,也能跟上进度了。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某天玉泱在剑术课上晕倒,惊动了妙法长老才告终。   芙渠照看着床上躺着发烧的小玉泱,听凝丹长老说只是晨起太早着凉了,再加上每日练习太久身体吃不消才晕倒,芙渠才略略放下了心,见他口中还断续的说道“掌门,弟子知道错了。”不禁一阵心疼,喂下药后,便来到了陵越的住处玄古居。陵越知晓后只叹了口气,还是来看下自己的小徒弟   由于生病,玉泱暂时搬到了单独的弟子房中,陵越看着睡着的小玉泱苦笑着摇头。要不是芙渠来提醒自己还真不知道小玉泱小小年纪还有这么细的心思。玉泱朦胧中醒来,见到映入眼帘的紫色长衫和白玉配饰,以及那熟悉的繁复的纹章,连忙欲起身。   “不必了”清冷的声音好像碎玉一般,玉泱听话的坐回床上,却也不敢太过放肆,直直的挺着后背,低着头,像是犯了错误被惩罚的小孩。   一阵沉默过后,玉泱鼓起勇气开口道:“掌门,玉泱错了,那天。。。那天整理东西是弟子不对,剑课不认真修习也是弟子不对,弟子知道错了,求掌门原谅弟子,不要再生气了。”陵越走上前,厚实的手掌抚摸玉泱的头,道:“为师并没有生气,我本是让你专心修习,没有让你晨起问安,至于改口之事,原是我疏忽了,今后你有什么事,自可对我说,不必自己胡思乱想。”见掌门和声细语,玉泱毕竟是个孩子,心中那些不安立时消散了,不知是感动还是委屈的哭泣着。想抱着师父哭一下,终究未敢,只是抓住了陵越的袖边不肯放手。   开春后,各位离山修行的、闭关的长老皆已归位,天墉城变得热闹起来,大家开始为玉泱筹备拜师礼,同时掌门陵越三十岁生辰,又执掌天墉十整年。玉泱的拜师礼在如此多的名头下,由妙法长老亲自操持,准备的如火如荼。掌门陵越真人倒也不在意这个形式,只是大家见十年来掌门每日为天墉殚精竭虑,却鲜少有开怀之时,便纷纷想把气氛弄得热闹点。   天烨阁内室中,几案上的灯火将屋内映得明亮,硕大的夜明珠在屋子的四角熠熠生辉,天墉城第十二代掌门陵越,身着掌门常服,正在案前阅读书信。门口传来脚步声,不必看也知是妙法长老,定又是为了典礼的事,陵越只觉头痛。   “掌门师兄”,芙渠走近,笑意盎然。“典礼又有何事,我已说了就由你全权负责,不必再来请示我。”陵越无奈的望着这个师妹,岁月也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一如既往的美貌无双,与过去不同的只有服饰的差别和越来越沉稳的性格,只是性格近期竟有恢复过去的趋势。   “师兄,这是最后一件啦,执剑长老的请帖,是师兄自己来写吗。”望着陵越突然停滞的笔和伤痛的眼神,芙渠只觉不好,忙道:“我说的是你师尊的请帖。”   将视线收回手中的笔上,陵越道:“我还是择日先带玉泱去见下师尊,师尊已经决定归隐,不知是否愿意回来。”接着就是一阵沉默,见气氛有些尴尬,芙渠开口道:“大师兄,我不是故意提起…”。   陵越面色和悦的打断了芙渠的话:“屠苏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话题,你不必在意。我已经看开很多,世上诸事,人力毕竟有尽,还需天意成全。我无事,你去吧。”芙渠也微笑道:“师兄看开就好,芙渠先去准备了。”“嗯。”   天烨阁的门缓缓合上,陵越紧握住手中的玉铃,复又闭上眼疲惫的靠着椅背,轻轻说道:“既使芙渠不提,你又有哪一刻不在我心里,只要活着我便等下去。”   陵越、玉泱于山间御剑而行,虽近期也有苦练修行,但玉泱练根基之法较多,于剑术上修炼有限,御剑在天墉城自是不成问题,像这样穿梭于山峰之中,对他来说是件十分困难的事,一盏茶时间便浑身是汗,一想到等下还要见师祖,心里边十分难过,分神间气息不顺,竟向地面冲去,陵越飞身将玉泱揽入怀中,稳稳的立于剑上,另一只手拿着玉泱的佩剑。   玉泱羞愧的红着脸:“师父…徒儿…”陵越倒也不是很在意的说道:“不敢劳师尊久候,便抱着你去吧。”风掠过陵越的衣袂猎猎作响,在真气的包裹下玉泱觉得十分温暖,又向师父的怀里靠了靠,享受这难得的幸福。   紫胤真人见到这个8岁的小娃,伏在地上小小一团,加上眉间一点朱砂,像极了屠苏入门之时,以真气探之,并未发现屠苏的任何气息。   紫胤真人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陵越…”想说什么终又转了语气:“我看此子根骨不错,当可将天墉剑术发扬光大。红玉,你且带玉泱将我近年所铸之新剑选上一柄罢。”玉泱伏身称谢,抬头见一红衣明丽女子正含笑望着自己,不同于妙法长老出水芙蓉,红衣女子明艳耀目,动人心魄。玉泱起身又对陵越施了一礼,见陵越点头示意,便同红玉退了出去。   此时屋内便只余师徒二人,还是陵越首先打破了沉默。“师尊,我并非全是因为师弟,弟子已考校过玉泱,剑术悟性自不必说,虽经历坎坷而心无怨怼,就如师尊所说,定能承袭师尊剑术。”   见陵越所言坦荡,紫胤也便开怀道:“得遇芙渠和你,也是这孩子的机缘,将来能得何种成就尚不能断言,你便悉心指导即是,他与屠苏并无牵连,你不可混淆迷失。”紫胤深深望着陵越的眼睛,语重心长盯瞩道。   “陵越谨遵师尊教诲,在陵越心中,屠苏就是屠苏,即便是玉泱,又如何能够相校。”二人相对皆是一阵沉默。“为师不日将前往南海,天墉城就不回去了,那孩子既有如此机缘,你当细心以待。”“是。”陵越应道。   回程的路上,玉泱还宝贝的抱着师祖送的瑶光剑,虽然师祖不出席自己的拜师礼,但是师祖温柔可亲,还送了自己礼物,就像一个亲切的长者。师父说的什么破空之声清脆空鸣,毫无滞塞之类的自己并不明白,只是师祖送的就一定是好的。   天气转暖,天墉城在妙法长老的布置下,旌旗飘扬,屋舍一新,连弟子们都换了新道服。拜师礼就在天墉正殿天烨阁举行,端坐的陵越多年来看着走来的玉泱,白色道服饰以紫色钩花腰带,原本的童子头也换上较为成熟的单髻,九岁的少年,明眸皓齿,眉间一点朱砂。陵越望着玉泱的眼中有着点点温柔,芙蕖很少见到十年来陵越有除了严肃和悲伤以外的表情,不禁心中一酸,所有长老皆坐于掌门两侧观礼,只有掌门左手边的第一个位置空着,谁都知道,那是永不可替代的执剑长老的位置。   “弟子玉泱拜见师父”。玉泱行礼后,又起身接过修易递上的茶盏,走近陵越身前复又跪了敬茶。礼毕后,陵越看着跪着的玉泱,将一根白色玉玦剑穗递给玉泱,“当时你师祖赠你瑶光剑,今日师父赠你剑穗,唯愿你秉承天墉剑道精髓,为义执剑坦荡无愧。”   “多谢师父!”玉泱接过剑穗小心的系于腰间,对着陵越朗朗道:“弟子定不负师父所望,将一生努力修习剑道法术,为义执剑、胸怀坦荡…嗯…弟子…”芙渠以为玉泱要在此时卡住,不禁捏了把汗,陵越鼓励的眼神让玉泱迅速整理好了语言,“弟子当一生遵从师父教诲,绝不有半句违背。”听着玉泱有点极端的誓言,陵越也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温柔的望向自己新收的徒儿说道:“起来吧。” 第3章 屠苏的复活   拜师后,由于是掌门唯一的弟子,长老和年长的弟子们在教授上不由得更上了心,实际上陵越由于事务繁忙,也很少教导玉泱,只是在遇到瓶颈之时偶有指点,平时也不用玉泱侍奉,玉泱除了早晚在玄古居门外请安之外,也和陵越没有什么交集。所以见到师父的时间比见到妙法长老还要少些。日子就这样平凡的过了一年,直到师祖紫胤真人回到了天墉城。   在天烨阁得到通报后,陵越忙放下手中的事务回到临天阁,在他以为,师尊回山定是有不得了的要事,许是哪里出现异像又或是天墉将有什么麻烦?或者是师尊有什么事?   回到临天阁的院落,身着蓝白相间道袍的紫胤真人负手而立,面向陵越。碧玉发冠将如瀑般银色长发束起,超凡脱俗的面容依旧未改,只是稍显风尘仆仆,似乎从哪里刚刚远行归来。陵越见师尊无恙,心中的忐忑消散了一半,恭敬的行礼“弟子拜见师尊。”   紫胤真人点了点头,说道“此次回天墉是有一重要事务,你既已是掌教了,又是屠苏的师兄,我便将此事交代与你,只是事关重大,暂时不应为外人知,所以约在此处。”陵越不解其意,只是问道:“师尊,可是与师弟有关?”   没有立刻回来陵越的话,只是先挥手将院落设上结界,紫胤真人转身踱步,缓缓说道:“正是。据说神剑莫邪出现在南海,为师一年前出去寻找,出门之前,幽都婆婆将焚寂剑还赠为师,为师便带在身边,只是没有莫邪剑的下落,却在行至南海的蓬莱和不周山之间时,焚寂剑嗡嗡作响,几欲出窍,为师正是不解,后来发现原来竟是寻到了屠苏的部分灵识。”   看着陵越绷着神经大气不敢出,紫胤真人深深望了一眼继续说道:“一路寻来,屠苏的灵识向焚寂汇聚,只是为师又来回很多次,终究只有不到一半灵识,后又前往不周山龙冢,又有些许,因缘际会,龙冢之中竟有一块上古灵石,不知是否为战龙所留。   为师带着焚寂和灵石到幽都询问一半灵识是否可以复生,幽都使用降神之术询问了女娲大神,这灵石竟就是上古神器女娲石的一块,幽都留下了女娲石赋予灵力,只是需时几日,如若成功,幽都将派使者前来和为师共同发动引灵之术复活屠苏,毕竟天墉城清气鼎盛,灵力充沛,到时还需你来相助。”   陵越的眼中又升起了希望又有些不可置信,过了许久,还是恭敬的说道:“弟子谨遵师尊吩咐,当竭尽全力。”   “为师并不擅长引灵之术,而且这灵识毕竟残缺不全,女娲石到时灵力几何尚未可知,你且不可过于执着。”紫胤真人的道袍在微风吹拂下飘然出尘,面色上却掩饰不住的疲惫,此行多么艰难自是不言而喻。   接过师尊手中的焚寂剑,陵越道:“师尊几次仙体耗损,俱是为了弟子和屠苏,弟子无以为报,至于屠苏能否复活,抑或是复活后又离我而去,弟子都不会强求,弟子…已决意一生等待了。”留下一声痴儿的叹意,紫胤真人飘然而去。   旬日后,幽都使者到来,竟是晴雪,还有风广陌。所持的女娲石泛着强烈的黄色光晕,据说是女娲大神为补全屠苏灵识而赐予了灵力,只是上古众神现正灵力衰弱,此灵识不出几十年或会消散。   十几年来,晴雪为屠苏复生而做的一切,陵越感动于心,能为屠苏放弃一切,浪迹天涯,只为寻求一线生机,这样的爱情,让自己不由的羡慕,十分羡慕。天墉城待晴雪自然以上宾之礼,又传书师尊、涵素真人前来相助,三日后于天墉城清气最为鼎盛的后山禁地施法布阵。   这一日,修易、修束、玉泱守在早已布好结界的出口。禁地之中、紫胤真人、涵素真人、陵越、睛雪各位一方,共同布阵。由幽都巫咸风广陌负责引灵,四人灵力共同加注在焚寂剑上,焚寂剑光芒大盛,在强大的光束中点点红色的光晕缓缓向女娲石移动,女娲石吸收了红色光晕后,自身光芒渐渐扩大,玉泱在结界处,都感应到了强大的灵力,不禁向内看去,只看到明亮的一片。   三个时辰后,各人灵力渐渐淡去,女娲石还在人形和光芒中来回变化,只有陵越处灵力不改,竟是要耗尽修为。“陵越!”紫胤真人喝止道。陵越终内力不支倒下,见女娲石已经彻底幻化为朝思暮想的人,终于放心的闭上眼睛,听到召唤的修易一把抱起陵越去找凝丹长老。   众人皆力不可支,面色苍白,纷纷自行运气调息。见屠苏虽幻化出形体,却没有醒来,晴雪强撑着上前,拉着屠苏的手,想着女娲大神说与她的话。不禁泪如雨下,灵女的眼泪却再次催动了女娲的神力,一束明黄色的光晕如阳光遍洒,沉睡的屠苏终于清醒,在一片朦胧中见到了身边的女孩。“晴…雪。”   紫胤真人睁开眼睛看了眼屠苏,又望向陵越离开的方向,复又闭上了眼睛。屠苏大致望了望周围的人和环境,忆起这竟是天墉城的后山,又回来了,那些铭心刻骨、快乐或遗憾的每个瞬间,思绪中一阵浓重的悲伤和不知来由的情感涌出,迅速埋没了一切。他看见了紫胤真人、涵素真人,望着睛雪深情的眼神,他还是犹豫的问出:“陵越…师兄在哪里?”   晴雪泪中带笑的安慰屠苏:“大师兄没事,他在,只是灵力耗损过多而晕倒,已经回临天阁了。”屠苏放心的闭上眼,复又陷入沉睡。   夜幕初降,陵越醒来时,发现屠苏就在玄古居的另一张床上昏睡着,玉泱在床边望着屠苏出神。听到声音,连忙服侍陵越吃药喝水。“师父,妙法长老一直守在这里,刚去见幽都的客人了。”   见师父一直望着另一张床的方向,玉泱忙又说道:“师…师叔还未醒来,长老说只是刚刚唤醒灵识虚弱,很快就会醒来,师父不必担心,妙法长老煮了粥,师父吃一点吧。”见玉泱带着血丝的红眼睛和小小的身体,陵越心疼的摸了摸玉泱的头。   “为师只想看看你师叔。”玉泱听了忙手忙脚乱的阻拦,“师父,师父,您别起来了,您前日刚耗尽灵力,凝丹长老给您吃了好多药嘱咐您虚卧床,您别…”   陵越用手势打断了玉泱的话,难得温柔的说道:“你师叔不在的十四年,我没有一日不挂念他,不看一眼叫我怎么放心呢。”见玉泱一脸望着自己觉得有那么点道理但是无论如何师父不能乱动的纠结表情,不禁有些无奈,“去叫修束进来扶我。”“是!”玉泱终于爽快的出去叫人了。   颤颤的伸出手,在即将碰触到那思念已久的容颜时,陵越不禁泛上丝丝怯意,环视了一下四周,这一切都是真的,屠苏是真的回来了,是真的。当屠苏的呼吸略过陵越的指尖,陵越感到全身都在颤抖,酸楚再也抑制不住的曼延,白色的里衣衬得这熟悉的面庞异常美丽,长长的扇子般的睫毛随着呼吸翕动着,陵越伸出拂过屠苏一缕耳畔的长发,眼泪终于划过脸上,落在手背,口里喃喃的重复着:“屠苏、屠苏…。” 第4章 执剑长老(上)   陵越再次醒来,已经在自己的床上,阳光遍洒,约莫是正午时分,见玉泱坐在床边睡着,东侧的床上已没有了屠苏的身影。陵越试探着下床惊醒了玉泱。“师父,你醒了?师叔去见幽都灵女了,刚刚去,估计过一会儿才回来。”   陵越的眼中有着瞬间的失落,双手紧握着又松开,深深的叹了口气,眼底复又清明,和玉泱说道:“先把妙法长老帮你师叔做的衣服去晾晒下,你师叔要远行了。”玉泱惊奇道:“师叔不是刚刚回来吗?”陵越再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面色更苍白了些。“弟子遵命。”   说完,玉泱端来桌上的粥,说道:“师父喝点鸡丝粥好吗?您又睡了一天了。”见陵越不说话,玉泱又说道:“师叔是昨日夜里醒来的,今天上午帮师父做的粥,师父不喝点吗?”   陵越挑了挑眉:“你师叔…做的?”见玉泱认真的点着头,便端过来闻了闻味道,似乎回忆起某些美好的时光,认真的喝的一点不剩,脸上还带着十分满足的表情。   玉泱整个人都有点呆掉,师叔回来短短的时间内,师父就有了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好多表情。幸福、开心、失落这些,以前的掌门只有平静或者拧着眉毛两种样子,希望师叔不要走吧,想着还是按照师父的吩咐把师叔的衣物都拿出去晾晒了。   傍晚屠苏回来的时候,陵越就穿着白色里衣,披着紫色外服站在院中,几片桃花瓣随风飘洒在他的身上,重伤初愈的面色分外苍白,月光照在他的身上如此圣洁。听到声音,陵越转身望向门口,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屠苏穿着简单的装束,红色黑边边外衫,束以黑色腰封,头发在脑后束起,额前还垂下两缕碎发,一如既往白皙的皮肤,浓密的眉毛下灿若星辰的双眼微含笑意,唇角也挑出好看的弧度,陵越只觉这昆仑山都黯然失色了。   失而复得,虽然只是片刻,也不枉这十几年的等待了。“师兄,身子好了吗?”久违的声音如同天籁,只让人听得痴了。沉浸在这声音中过了一会儿,陵越方答道:“吃…吃过了。”屠苏愣了一下,而后低低的笑着,不知是呆呆的陵越还是不对头的回答逗笑了他。陵越此时方反应过来,不禁有些面色微红,见屠苏在那低笑,终于上前几步,不管不顾的拥他入怀。   屠苏的笑容隐去,也伸出双手回抱着陵越,二人就这样静静的拥抱着,什么也没有说。许久,屠苏轻轻唤着将头埋在自己颈窝的陵越。   “师兄?”陵越没有动,只是把头微微转了转,呼吸的热度轻轻拂过屠苏的脖子,屠苏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叫嚣着,陵越却是语气很轻的回应道:“嗯?”   “师兄,我想你了。”   “我也是。”   “师兄,我以后还住在玄古居吧。”   “这几天就住这里吧,以后这里也给你留着,你一回来就住这。”许久,陵越放开了屠苏,不舍的望着他的脸说道:“你灵识刚刚回复,师兄觉得你还是过上两三天待灵识稳定再走,天墉城毕竟清气充盈,于你恢复十分有利。”   屠苏也回望着陵越,面带笑意:“师兄不是把执剑长老的位置给我留着吗?”   “你就是天墉城的执剑长老,之前我一直和弟子们说你去远游了,如今你还是执剑长老,只是真的去远游了而已。”陵越解释道。   “师兄就这么想我走吗?”语气中,微微有些失望。陵越退后一步,想了这话中背后隐藏的可能,只觉不可置信的望着屠苏,“你,这是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就是要陪着师兄,师兄不是要带我踏遍万里山河行侠仗义吗,我等着你。”屠苏认真的说着。   “你不是…那…晴雪怎么办?”陵越还是不敢相信的睁大双眼。   屠苏说道:“也许晴雪还没有找到她的百里屠苏吧。幽都为修复我的灵识启动了降神之术,晴雪告诉我,女娲大神在修复灵识的时候曾说,在收到师尊给她的灵识后,女娲大神又收集了我徘徊于天河之外不肯离去的记忆,与师父的灵识一起,修复了现在的我。这部分记忆里,却只有对天墉城的执念,没有其它。晴雪会继续去寻找她的百里屠苏,而这一世,几年也好,几十年也好,就让我陪着师兄吧。”   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刚开始是不可置信,见屠苏的眼神坚定无比,陵越只觉是或许是天意成全自己,压下声音中的激动,尽量平稳的说道:“那就住玄古居吧,只是临天阁本就是本派执剑长老的居所,是师兄占了你的地方才是。”说完,陵越再次用力的紧紧的抱着屠苏,屠苏也用力的回抱着,一红一紫的风景伫立在院中,满树桃花在风中如细雨般飞舞,落在二人的发上、肩上、衣上。散出淡淡的香味。过了许久,两人仍然拥抱着,似乎都要尽最大努力的感受对方,三年又三年,太久了,久到快忘记了幸福的感觉。   毕竟才恢复三五天,屠苏的睡眠时间很长,每日醒着的时间还是不足四个时辰,饶是如此,陵越已是十分满足,每日屠苏醒着的时候,陵越只在旁边陪伴,睡着了方又去忙日常事务,期间芙渠也常来同屠苏说笑,时光似乎回到了少年时代。几日中,幽都的使者下山了,陵越亲自去送的。恢复灵力的紫胤真人看过屠苏后,又去云游了。   这一次醒来,陵越却没有在身边,只有陵越的小弟子玉泱在桌前坐着,写着什么。听着陵越提过几次,屠苏也知道了名字,便出声唤道:“玉泱?”   “弟子在!”迅速整了下衣服到床前抱拳行礼,“师叔有何吩咐?”   “外衫...在哪里?”   “回师叔的话,师叔的外衫弟子拿去浆洗了,师父出去时曾吩咐,若是师叔醒来,问是否要穿执剑长老常服。”十岁的玉泱恭恭敬敬,一板一眼,倒颇有些师兄的风范。“还是帮我从柜子里拿一套普通衣服即可。”玉泱迟疑了一下,还是听话的应道:“是,师叔。”   屠苏边穿着衣服,边看着这个眉间有朱砂印记的小弟子。玉泱本就沉默,屠苏也是不爱说话的性子,两个相对了半天竟是无言,还是屠苏先打破了沉默,说道:“你这朱砂印记...”“回师叔的话,是天生的,村里都因此将我视为不祥之人,后来得到妙法长老相救和师父收留,弟子才能在天墉城修习。”不消片刻屠苏便穿好了黑底红色纹章对襟长衫,红色的腰封勾勒出纤瘦的身材,长发散散束在脖颈处,额前几缕碎发映得肤色更加白皙。玉泱看着屠苏,情不自禁的想着长老眉间的朱砂印记真是好看,和俊朗的面容十分相配。自己的朱砂印记就是凭空多出来的而已,像个记号一样。“盯着我做什么?”听到屠苏的声音,玉泱忙低下头去,“弟子失礼了。”屠苏拾起床边的焚寂剑,背于身后,行至门边的时候,回头望着玉泱:“你师父在哪里?”玉泱忙答道:“回师叔,在天烨阁。”   天烨阁前,新入门的弟子在进行灵术和剑术的初级考试,主要完成御剑飞行,以灵气催动剑气,基本剑法展示三个科目。两人一组,虽不区分高下,但是一起做就有比较,更何况是在掌教真人面前,所以气氛还是很紧张。屠苏到达的时候,陵越正坐在平台上,观看着弟子考核,主考官应该是坐在阶下右侧的戒律长老陵守,时而抬头看看,时而记录着什么。阶下左侧还有个位置,却是空着的。下面的广场上,等待的弟子们持剑而立,紧张的注视着场上的考试。陵越似乎感应到了屠苏的气息,向这边望过来。 第5章 执剑长老(下)   陵越正指点着刚刚比过的玉栾和玉湘。玉栾和玉湘单膝跪于阶前,认真的聆听着掌门的教诲。   “你二人剑招记得不差,进度上也比较快,只是玉栾的剑有形无实,招招皆有却未到实处,玉湘的剑招有形有实,却失了力度,剑气不足。”陵越浑厚动听的声音传来,阶下弟子们俱是屏气以待,生怕错过了某个字。“就按我说的勤加练习,一个月后,我再考校你们。”   玉栾和玉湘面露欣喜之色,抱拳应道:“弟子谨遵掌门教诲。”起身退下。换人的间隙,陵越不经意的环视着周围,却看见了侧面玉阶下白玉栏杆旁的屠苏,黑地红色青鸟图腾外衫,趁着少年白玉般的面庞,背后的崇山峻岭仙气缭绕,瀑布蒸腾的水汽环绕在身边,持剑的少年微笑着倚栏而立,衣摆随风轻轻舞动,一切仿佛就是一副画卷。陵越的眼神骤然变得温柔,起身走向屠苏,边扶着屠苏的手臂,边担忧的问着“屠苏,怎么出来了,身体无碍吗?”屠苏轻轻安慰道:“师兄,我没事。”   陵越疑惑的问道“怎么不上去?”   “我…”   “走吧”陵越略扶着屠苏,走到正中的长椅上和自己一起坐下,芙渠看到屠苏,便离开了自己座位站在了屠苏身边。“你怎么样啊。”芙渠关切的问。   “我没事。”屠苏的回答依然很简练。说着打量了一下芙渠,“芙渠师姐穿上长老服也很好看。”   芙渠惊讶的看着屠苏:“你也会夸人啊?对了,我说过别叫我师姐,都叫老了。”   “恩。”屠苏淡淡的应着。   底下的弟子们议论纷纷,大家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年出现在天墉城,不免猜想起来。   掌门望向弟子们,眼风扫过,所有人都噤声了。玉泱侍立在侧望着这一切,刚才掌门的温柔眼神还让自己感觉师父变化好大,现在才发现师父只是对师叔这样,根本一点也没有变。   “还有谁没有考呢?”陵越问着戒律长老陵守。   “掌门师兄,除了玉泱和修谨,都已考校完毕。”   玉泱自拜入陵越门下刚满一年,还在修习各类基本剑术,并未参加过任何弟子的考核和比试。   “那就开始吧。”陵越淡淡的说道。   陵守转身叫道:“修谨、玉泱上展剑台。”   玉泱本还以为不用参考,忙抽出配剑,听命上前。修谨也自站着的弟子中走了出来,与玉泱东西对立。   玉泱与修谨木剑出鞘,灵气各自淡淡环绕在剑尖。弟子之中悄悄出现议论和猜测,玉泱得掌门指点,自身也用功,这一点大家有目共睹,而修谨颇有天资,又略有术法基础,但虽入门早,却因性格不驯而未有师父愿意教导,近一两年近境也实有限,所以二人胜负却是难料。玉泱听到底下的嗡嗡声,不用想也知道大家在说什么,紧张的握剑的手都在颤抖,抬头望了眼师父,淡定平静的眼神让自己也安心许多。玉泱和修谨俱是穿着白地紫边的新弟子服,先是用基本剑招相互试探几十回合后,修谨突然发力,二人身体交错后急剧转身相向,反手挥剑划向玉泱,玉泱忙转身接招同时足尖点地后撤,堪堪避过一剑,借展剑台边栏杆之力,跃身双手持剑向前,修谨也双手执剑相迎,二人错身之际,木剑借灵力化为寒光闪闪的长剑,交错出擦出星星点点的火花和呜呜的剑鸣,玉泱只觉手臂发麻,长剑开始抖动,修谨抓住机会从近手处与玉泱长剑相撞,竟将玉泱的剑打掉,“咚”的一声,玉泱的剑横在剑台的地上,失了灵力,又化为普通的木剑。   “试剑结束,请掌门指教。”戒律长老向陵越施礼。   二人如其它弟子一般,单膝跪于阶前,陵越不动声色的望着玉泱,玉泱感觉到师父的目光,此刻只觉脸红无比,偷偷瞟了一眼师父,便深深低下了头,死死盯着地面。陵越深沉的声音传来:“玉泱是我弟子,不如就由师弟来指教吧。”说完,看向屠苏的目光说不出的温柔。掌门的师弟?不就是本派执剑长老,人群中开始抑制不住的兴奋,有的弟子向前探头探脑,要不是碍于掌门和几位长老,一定要上前好好看看。   屠苏感觉有些突然的望了下陵越,见他认真的看着自己,终于开口了,声音一样清越动听,还带着点温柔。“尚可,玉泱需在御剑上加强练习。”   “玉泱谨遵师叔教诲。”二人行礼退下。   芙渠终于松了口气,开心的说道:“总算比完了,戒律长老,可以散了吧。”   戒律长老此时转向陵越,说道:“掌门,屠苏师兄,掌门早已定了屠苏师兄为执剑长老,我等并不敢有异议,只是执剑长老剑术须为本派第一,不知我等可有机会见识一番,也好让屠苏师兄名正言顺。”   陵越听了顿时皱了眉头:“如今屠苏刚刚恢复,此时不宜耗神,况且屠苏为天下赴蓬莱除恶时,已尽显剑侠之道,何用再靠舞剑正名。”   “可是,掌门…”戒律长老还要说着什么,掌门却示意他住口了,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这时,屠苏却说道:“说来也有十几年未和师兄比试了,不如就此比试一番?”   见屠苏要求,陵越有些动摇,还是问道:“你身体行吗?”   “没事的,况且是和师兄切磋,有什么不放心的。”   “那好吧。”陵越应得有些无奈。   下面的弟子听闻新来的师叔要与掌门比剑,都兴奋的睁大了眼睛,除了跟掌门出去除妖的修易师兄见过掌门展剑,许多弟子都没有见过掌门的剑术,而且师叔历来只出现在传说里,据说剑术还胜过掌门,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百里屠苏站立于天烨阁前的玉柱上,身影飘然。昆仑山的清风拂过他红色的腰带和衣角,似跃动的火焰,透着炙热的无法抗拒的气息。剑气微动,寒气逼人,周围的空气竟渐渐在他身体周围环绕出蒙蒙霜气,重明鸟星蕴随着灵力催动渐渐清晰,整个人如同带着金色光晕的仙人立于云端,阶下弟子不禁叹为观止。此时陵越也以气御剑,立于对端,紫色的掌门常服在风中猎猎作响,霄河剑发出嗡嗡的剑鸣,似乎等不及出鞘一战,水蓝色的青鸟星蕴在头上光芒四射,二人对峙的气场竟不分高下,似乎天地之间只有此二人可堪一比。   四目相对,彼此间的气芒对冲,撞击出阵阵白色光波。百里屠苏身上灵力渐渐溢出,脱离了煞气的焚寂剑白光大盛。   百里屠苏手持焚寂身形仿佛光束一般。全身周围被剑芒包围。陵越的的霄河剑也散发出强大的蓝色光芒,二人在空中挥剑交错,破空之声、撞击之声扣人心弦。旧力未灭,新力又发,排山倒海般的剑气涌像远处,越来越多的空气凝结成云彩在屠苏周围。再次接近,屠苏覆手一转,焚寂和霄河接触的瞬间,白蓝光芒交织,寒气达到极盛,云中本有水汽,此刻竟凝成霜雪四下飞散。   剑影旋转,掌门的霄河剑幻化出成千上万束光芒。雪舞昆仑,执剑长老的焚寂剑似有召唤风雨的力量。   二人剑气在空中呼啸。相接处划出的光芒冲破了烈日的耀目白光。长袖舞动,身影翻飞,变幻莫测。修为较深的弟子们有略修习过空明幻虚剑的,发现掌门和长老的剑招似在剑谱中见过,又似没有见过,即使是基本的挥剑,也居然能发出如此震撼的力量。   几翻过招后,二人以气催动,双剑在空中相遇,白蓝光晕碰撞,激荡出的剑气让观看的弟子不得不剑刺地面,稳住身形。   最终焚寂剑斩破蓝光而出,在陵越身前两丈之处落于地面,霄河剑也随之落于焚寂剑之侧,双剑并立,竟如同执剑长老于掌教真人。浩荡、壮观、瑰丽,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这样的对决,掌门居然真的败于此人之下,弟子们都看的呆住,玉泱在侧面观战,也觉是一生不可忘却之对战。陵越笑着望向屠苏:”振袖拂苍云,仗剑出白雪,既使没有上古仙灵之力,师弟的剑法仍出神入化,我不能及于万一。”屠苏忙谦让道“屠苏不敢,冒犯师兄了。”陵越执起屠苏的手,仿若召告天下般向所有弟子声明:“这是本派执剑长老,百里屠苏。”   也不知是谁起的头,弟子们如排山倒海般跪下,“参见执剑长老!”呼声响彻云霄,在昆仑崇山峻岭中回荡了许久。见此场景,陵越不禁十分安心和开怀,也明白了屠苏比剑的目的,他是真的要帮助自己将天墉城发扬光大。屠苏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场面,略有些尴尬的咳了下,见陵越笑得开怀,便也跟着微笑了下。见过那一笑的弟子都说执剑长老的剑法出神入化,面容也是倾城倾国啊。 第6章 日常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主要是屠苏想下山除妖师兄不让,引发出的小故事,这章主要是过渡章,为了后面做铺垫,写的很仓促,大家多包涵。   自从执剑长老回来,天墉城笼罩在一片快乐之中,掌门的笑容比以前多了,整个气氛就比以前好了,妙法长老非常开心,有时还会亲自弄好吃的给大家,戒律长老似乎都没那么难缠了。   以往弟子们练剑,多是靠几位年长些的师兄教导,平日里掌门事务繁多,除了玉泱偶尔得指点一二,其他弟子也很难得到掌门的指点,如今执剑长老归来,月前在练剑台与掌门一战,那御剑的英姿是每天弟子们议论的话题,执剑长老剑术如此了得,并且每天出现在练剑台,虽然几乎不怎么说话,但是有问必答,大家剑术上也都颇有进境,执剑长老虽是一副年轻的相貌,却没有人不把他当做长辈尊重,练剑台上,一直是和谐无比的氛围。只是这几天,整个天墉城都笼罩在高压的气氛中,虽然掌门还是如常处理事务,执剑长老还是来指导大家,却看得出,二位都是非常不开心。听说连妙法长老也劝不了,好几天没有露出笑容了。平日里执剑长老不笑但是也不会火,但是今日就略有不同。看清形势的大家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大声音,更不用说平时练剑还会经常交流一番,每个人比以往更加用功,气氛热烈而严肃。   上午的剑术课在修易的讲解下进行了一半,余下的一半时间,是弟子们体会联系的时间,执剑长老和修易来回走动,时不时指点一下,来晚的戒律长老弟子玉玦正欲偷偷混进队伍中,却被屠苏发现,见长老盯着,修易师兄使眼色,玉玦忙乖乖的走上前去,抱拳行礼道:“执剑长老,修易师兄。”声音有些胆怯。   修易见长老并不说话,便对着玉玦问道:“何事迟来?” 玉玦说道:“是帮师父处理事务,弟子不敢推脱,故而来迟。”   如此修易也不好说什么,弟子侍奉师父天经地义,于是望向屠苏请示如何处理。   屠苏淡淡说道:“去请戒律长老。”   玉玦见谎言要被揭穿,这要是被师傅知道了铁定少层皮,忙跪下求告道:“长老我错了,师父并不知道,是我自己起的晚了,所以…”   屠苏并不理他,示意修易继续下去指点弟子们剑招,玉玦想起身却不敢,眼神望向修易,修易回以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玉玦只好认命的跪着。   直到上午的课结束,弟子们都散了,只剩玉玦一个人,孤零零的在练剑台中央,屠苏方走到玉玦面前,说道:“起吧。晚上把今天上午的剑课补上。” 玉玦忙行了个礼道:“谢长老。”方长出了一口气,拖着麻木的腿缓缓起身,一瘸一拐的走了。   见到上午的情形,大家纷纷绷紧神经,谁也不敢出差错,偏偏长老这一天似乎都不回玄古居,一直和大家一起。于是练剑台,热火朝天;饭堂,鸦鹊无声;课堂,书声朗朗。弟子们各方面进境都很明显,甚至有些弟子感叹,要是执剑长老跟着几十年,应该可以很快成仙吧。   夜晚的临天阁正殿,石制的外墙寒意四射,结束一天课业的玉泱来到临天阁正殿,轻手轻脚的走进,整个屋内只有桌案下的阶梯上点起烛光,上百根蜡烛的火光随着他带进的风微微跳动。偶尔烛花的爆破声,打破这无尽的宁静。   “师父,您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吃点吧。”   陵越只时正在出神,玉泱的声音倒吓了一跳。看到玉泱关切的样子,陵越有些烦躁的将笔放置在书案上,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惫的说道:“不是让你专心修习不必来侍奉吗?”   “弟子知错了,马上就回去温习,只是弟子听师兄说,师父今天还没吃饭,弟子不放心。”   陵越打断了玉泱的话,说道:“为师已经修习过辟谷之术,无碍,你师叔今天如何?”   玉泱答道“师叔今日照常指导弟子课业,只是心情似乎不太好,刚弟子回来的时候,师叔似乎不太舒服,凝丹长老和妙法长老已去看了,师叔现下应该在玄古居。”   陵越听了十分焦急,问道:“是否又是灵识不稳?”   “弟子还不知晓。”玉泱答道。   陵越迅速离开出门,一路的花草树木迅速从眼中飘过,好在玄古居就是临天阁配殿之一,很快就到了。   陵越推开门,玄古居内,飘出淡淡的药香,没有灯光,月光很明亮,屋内的设施一览无余。听到平稳的呼吸声,陵越放轻了脚步,走到屠苏的床边。床边放下了一层纱缦,依希可见床上的人睡着。陵越轻轻坐在床边,微微叹了口气。   屠苏的声音从纱缦中传出:“师兄?”见屠苏欲起床,陵越卷起了纱缦,细心的扶屠苏略起了些,又垫了两个软枕在身后。才淡淡应道:“嗯。”   室内一阵宁静,见屠苏似乎还在生气,陵越有些无奈的说道“屠苏,你灵识一劳累便不安稳,这次除石妖你就别去了,还是派陵守带上弟子去,他们经验丰富,等他回来师兄带你下山去转转,好不好?”   屠苏打量了一下陵越,略点了点头算是同意,又说道:“师兄不生气了吗?”   “你这样我怎么气的起来,而且也不是生气,是担心,你好不容易才回来,怕再把你看丢了。”陵越语重心长。轻轻握住屠苏的手,炽热的温度在交握处融汇。轻轻用手指摩擦着屠苏袖边的花纹,陵越又说道:“师兄也想问问你呢,不气了?”   “屠苏不敢,就听师兄的。”接着又慢慢说道:“只是想帮师兄做点什么。”   陵越也很认真的说道:“原来你不在的十几年,师兄也想像晴雪一样,放下一切去找你,但师父和前任掌教真人的托付,不敢或忘。在这天墉城只觉得每日每夜,漫长难过,自你回来,师兄只觉每天都无比珍惜美好,如此你还没有帮我吗?”   见屠苏有些感动的盯着陵越,陵越露出笑容,“过阵子我们一起下山,去琴川看兰生、月言,还有他们那俩个聪明的小孩,再去看师尊,上次师尊离开时也没有机会好好说会话,这次我们去见见师尊。再去…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屠苏也淡淡的笑了:“天墉城师兄不管了吗?能去看看师尊、看看兰生就可以。”   陵越有点认真严肃的说:“屠苏,我和你商议件事情。”   见陵越认真,屠苏也正色道:“师兄尽管吩咐。”   陵越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最近见你指导弟子,又要看管剑阁,有时候生病,我忙起来也没有可靠的人照料。”   屠苏有些不解,说道:“芙蕖师姐、玉泱都照顾的很好,玉泱虽是年少,却是心细如发,细致入微。”   陵越解释道:“玉泱自然很好,倒底你还是需一名亲传弟子,师兄想帮你物色几个,你挑一个,你若不想费神,便侍奉你衣食起居也是修行雕琢,若觉资质尚可,有心一教,指点一二,你的剑术也可传承下去,咱们两个总得再培养一代掌教和执剑长老。”顿了顿,又说“若不愿便算了,师兄不勉强你,本来让你陪我困在这里,师兄心里已经很不好受了。”   屠苏望着陵越点了点头:“师兄决定吧,你选的定是好的,等玉泱和我的徒儿长大了,你我便可卸下责任,远走天下了。”   陵越还是有些内疚,“还要让你陪我在这几十年,对不起。”   屠苏微笑:“师兄不必歉意,有师兄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陵越只觉感动不已,拉着屠苏的手,自己从椅子上坐到床边,轻轻将他笼在怀里,说道“我们过几天下山,再去趟月老庙,也许个愿。”   屠苏开始有些愕然,随即有些脸红,别开眼神不理陵越。陵越看下怀里的屠苏,屠苏本就生的白皙,此时面上微红,长睫垂下,直叫人心旷神怡,陵越忍不住欺身上前,顿了下,还是轻轻亲吻了屠苏的额头,二人相视而望,满室的灯火摇曳,微风吹的纱漫飘动,室外传来淡淡的花香,醉人无比。 第7章 风波(上)   妙法长老受命掌门即将组织弟子比武,此时正是刚刚入秋,按照惯例来说,每年的试炼比武都是夏天进行,今年夏中结束了掌门亲临的考校,秋天应该不会有比试了,但是此时准备,据传说是为了执剑长老挑选有资质的弟子。这样的消息如同平地惊雷一般让沉闷的天墉城活泛了起来,掌门收徒时完全让大家始料未及,如今执剑长老居然能够从所有弟子中征选,虽然不一定轮到自己,但是没有师父的都跃跃欲试,有师父的想看热闹,那日弟子们曾亲见执剑长老展剑,若此生能得此良师指导一二,岂非远远胜过独自修行数十年,不知谁最终能有此机缘。   这一日的剑课,上午已进行了大半,再过半个时辰就可休息午餐了,一日一餐是许多新进弟子期待的事情,而且每天也只有这一餐,练到此时,许多新弟子已忍不住饿意,开始懈怠起来,带领弟子体会练习的修易也见惯了不去深说,专心指导着请教的玉泱。突然,练剑场的嗡嗡声消失了,弟子们又使了十二分力气训练,不用看也知道定是执剑长老来了,修易回头向玉阶上缓缓走下的屠苏抱拳行礼,“长老。”   “不必多礼。”屠苏毫不在意的摆了下手,今日随意穿着天墉道服,纯白的长衫饰以紫色的花纹和腰封,面容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却散发出与年轻容貌不符的成熟与威严,混合着淡淡冷漠的气息。这样的屠苏却也有人胆大的敢打扰。   此时屠苏慢慢向弟子中走着,偶尔出手指点却鲜少说话,戒律长老弟子玉玦因前日惹了执剑长老不快,今日是想和长老说上话,酝酿了半天,出口竟是:“听说长老要收弟子了,是否有什么条件?”成功止住了屠苏向前走的脚步,皱眉回望着他,其他弟子闻言也放缓了练习的频次,屏息倾听者。屠苏转身到了玉玦面前,说道:“你不是有师父么?”一副我收不收弟子关你什么事的神情。玉玦此时也很是后悔,好像扭转印象不是很成功,支支吾吾的不知如何接话,如果说弟子就是问问,也太不尊重长老了。好在屠苏略略看了一眼就放过他了,清越之音缓缓出口:“一切听从掌门师兄安排,但随机缘。”   正午的昆仑山,阳光明媚,仙气缭绕。饭堂内,原本安静的就餐氛围早已打破,上午练剑在长老面前不敢讨论,此时终于自由的新弟子们跃跃欲试,激烈讨论。   戒律长老的弟子玉玦、凝丹长老弟子修武和几个尚未拜师的新弟子正说话,其它桌就餐的弟子也都伸脖子听着。   修武道:“什么是只看机缘,就是看着顺眼呗,像前任执剑长老剑仙紫胤真人一样,那挑徒弟的眼光,你看一个当了掌教一个当了执剑长老,那容貌虽是男子,比妙法长老也不相上下。”   新弟子玉明插话道:“那还得看长相啊?那我是没希望了。”玉玦听了打趣道:“你还算有自知之明。师兄我这个长相还可以,你嘛,就算了。”   一直沉默的修易开口道:“玉玦你想拜别人为师,你不怕戒律长老把你给劈了?”   玉玦听得此言,一口饭呛到,忙辩解道:“师父甚好,我只是说说,说说。”想这今天上午问执剑长老的话不会被自家师父知道吧,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其它桌的新弟子听了半天也没听出所以然来。新一批弟子大都是8、9岁的小娃,最大的也不过12、13岁,新弟子玉栾小声的问着玉湘,“你想拜执剑长老为师嘛?”   玉湘认真道:“新入门的弟子,谁人不想,可是想有什么用呢,我们这一批就三十多人,加上以前没有拜师的弟子,七八十人争夺一个师父,想来也是没有希望的,不过既然初选是谁都可以报名,那么当然去试试了。”   玉栾叹了口气:“玉湘是咱们这一批里面最出色的,要是执剑长老选择一个也会选你吧。”旁边单独一桌的修谨不高兴的摔了筷子,冷冷道:“玉栾你吃饭嘴闲不住吗?”   玉栾也不客气的回敬道:“我说玉湘是最好的,他剑术练的好,人也好,不像有的人,会那两招却讨人厌。”玉湘拉了拉玉栾的袖子,又望向修谨“玉栾你快别说啦,赶快吃饭,我们去练功。”   “哼,看不惯他那样子很久了,每次课业从不准时到,也不尊重长老和师兄,听说他父亲还是…怪不得比我们早入门两年也没有师父。”说完便和玉湘一同出去。   修谨的长剑一下子拦住了他们,气愤让他的面孔都有些扭曲“你说我父亲怎么?!”。这时旁边坐着的师兄忙开口控制场面,修易站起身来,对着修谨道:“平日师兄们是怎么教导的都忘了吗?”,修谨也毫不客气的回敬,“师兄此时才说话不嫌太晚了吗?”一句话顶得修易一时语塞。见现在最受尊重的修易师兄也被顶撞,其他的年长弟子都看不下去了,都站起身来,眼看是一场要打群架的架势。   “你们在做什么?”突然插入的声音清越明亮,还有些许的温柔,众人的目光被吸引到门口,只见身着深紫色道服与白色腰封、腰间玉铃银色流苏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头发简单束起、面容皎好、目若星辰的年轻的男子正看着他们。   几个年长弟子自是见过他的,至少认识这身长老常服,忙抱拳施礼:“执剑长老。”余下的新弟子也震惊于此人的身份,跟着行礼,心中忐忑不安。   执剑长老望向修谨并未说什么,修谨却感到很大的压迫感,不服输的抬起头看了眼屠苏,那种严厉、询问、还有点失望和关心的目光让修谨顿时抬不起头来,默默的将剑收起。屠苏又看了眼玉栾,玉栾根本不敢对视,羞愧的低下了头。屋内笼罩在压抑的气氛中,饭堂第一次成为这么难过的地方,直到执剑长老终于开口了,清冷严厉的声音,没有了往日夹杂的温柔,让大家都惊了一下。   “修易、玉玦。”二人连忙应道“弟子在!”“修谨、玉栾、玉湘”“弟子在!”“到戒律阁请戒律长老处理。”“是。”见被罚的弟子出去后,所有弟子,吃完的没吃完的,全部行礼退下了,谁还敢在这吃饭啊,执剑长老的眼神能杀人啊。待到屋内终只有执剑长老和玉泱二人,屠苏转头唤玉泱时已满面暖意:“你师父即将归来,帮你师父打饭吧。”   入夜的临天阁玄古居院中,初秋微有凉意,玉栾、修谨、玉湘三人在院中跪着,玄古居此时并没有人,院落中只有月光,虽然没有人看守,三人却丝毫不敢偷懒,执剑长老,连掌门都要让三分,今天被执剑长老抓好正着,连戒律长老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傍晚的时候还好,这会刚入夜的凉风渗到衣服里,阵阵寒意侵袭,膝盖一阵一阵的叫嚣,就快要一个时辰了,玉栾的腿都僵的不听使唤了,悄悄看了一眼玉湘和修谨,略有发抖估计也是咬牙撑着,然而三人终究没有交谈。又过了一盏茶功夫,执剑长老终于从后山练剑归来,回应了守卫弟子的行礼,走入院内,见三人竟在此处,很是意外,放慢了步伐走到三人身前说道:“为何在此?”。 第8章 风波(下)   三人互相望了下,玉湘解释道:“今日下午弟子到戒律长老处领罚,戒律长老命我等长跪于此思过,等执剑长老原谅了,方可起身。”   屠苏不禁有点呆住,皱了皱眉腹诽道这个戒律长老还真是…,本也不想管弟子们生活中的事,在屠苏心里,执剑长老就是教剑术的,而且教剑术本也是为了陵越勉力为之,更别说去管理这些琐碎之事,只是戒律长老既然说了,总不能驳了回去,而且弟子行为逾矩,违背了剑道侠义的原则,他就不得不管了。此时又想起当前陵端所作所为,若能及时纠正,也不至于最后欲置同门于死地,所以,不管不行。   “你三人佩剑解下。”屠苏的声音传来,依旧清越中带着温柔。   三人不明何意,但还是将佩剑从腰间解下,犹豫了一下,都采用了双手奉上的姿势。   “看着,想想因何执剑,错在何处。”说罢,就走进了玄古居。   三人顿时有些傻眼,本来腿就酸痛不已,这回胳膊和手也保不住了,于是三人在月下的庭前,持剑思过,无比虔诚,连剑上繁复的花纹都要背下来了,执剑长老也没有出来的意思。   距离看剑又过了大半个时辰,此时,院门传来了守卫弟子的声音。“掌门!”   “不必多礼”陵越说着走进了院内,三人如同听闻天籁,纷纷振作起精神。   陵越回来路上,玉泱已将饭堂之事告知,戒律长老的处置他也知晓,所以走进院内见三个可怜的小人儿惨兮兮的跪在那里,并不意外,只是不禁笑着摇了摇头,待绕到三人身前,见玉栾和玉湘用乞求的眼神望着自己,连修谨也露出这样的表情,不禁让陵越有些感慨,看样子这孩子居然也会有害怕的人。但是不禁腹诽道:平时听说弟子们不是也很怕掌门吗,居然会想到向我求救,难道是执剑长老更为可怕吗。   陵越还是严肃的说道:“你三人知错了吗?”   玉栾玉湘答的整齐,“回掌门,弟子知错了”,修谨也在旁边小小声的说“知道了。”   陵越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走进了内室,似乎在交谈着什么,果然是掌门的力量不容小视,一会儿,执剑长老便从内室走出,三人忙又挺了挺腰板,“长老。”执剑长老将三人从左到右看了一圈,终于发话了“玉栾…”,未等说完,玉栾忙答道:“弟子在,弟子不该逞口舌之快,导致纷争,弟子知错了。”态度诚挚,看起来出自真心。执剑长老又望向玉湘:“你可觉得委屈?”玉湘回答道:“弟子并不委屈,纷争之起与弟子有关,弟子放任事态发展,就是做错了。”   屠苏微微点了点头,最后看向修谨,并没有说什么,修谨望着执剑长老迟疑了一会儿,低下头死死盯着地面,开口道:“只是他人不该议论我父亲,我…。”执剑长老似乎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没有说话,竟又叹了口气进了内室。应该是执剑长老对自己的领悟还不满意吧,也许更诚恳一点更好?   修谨毕竟少年心性,见玉湘一幅小身板随时都要撑不住,不禁有点后悔刚才的倔强,应该好好说的,毕竟觉得连累了两个师弟,说道:“是我连累你们”。   玉栾听修谨这样说,不禁有些惊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想了一会觉得不好意思了,说道:“修谨…师兄,对不起,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这一切也都不会发生了。”   玉湘也道:“修谨师兄入门早,剑也练的好,一直是玉湘学习的目标,今日玉栾失礼,玉泱身为同门好友,有失劝阻,今后万不敢胡乱议论,还望师兄能够原谅。”   修谨见二人说的诚恳,此时也是面色微红,说道“没…没事了。”   又过了一炷香功夫,玄古居的灯熄了,执剑长老从室内走出,看着三人不语,三人忙僵硬的将剑放下,艰难而标准的行礼,“长老。”   不等三人再说什么,挥了下手示意三人起身,“但愿你三人所做如所说,退下吧,明日早课不准迟到。”显然已经听见三人对话了,弟子们不禁长出了口气   “是,弟子遵命。”回去的路上,玉栾和玉湘相互扶着走在前面,玉栾伸出手来也想扶着修谨,修谨有些脸红,别扭的说道:“我身体好,没事。”又向旁边迈开了一点,玉栾见他居然害羞,也便没有勉强,对着玉湘说道:“你还想拜执剑长老为师吗?”玉湘和修谨听到这个问题都迟疑了下,过会儿,又都坚决的点了点头。   玄古居厅内,见屠苏走进来,陵越笑着看他,并不说话。在弟子面前有着长老的样子,在师兄面前似乎又回到了在天墉学艺的时候,见师兄笑着,定是笑话自己严肃的样子,屠苏不禁有些脸红,捉弄的压在陵越身上,一副脱力的样子,将头埋在陵越的肩窝处。轻轻说道:“为了帮你,竟然取笑我。”   陵越轻轻扶着屠苏的肩,忙解释道:“我怎么会取笑你,师兄在屠苏面前和在天墉的弟子面前不也不一样吗,我是高兴,高兴屠苏现在这个小孩子的样子,只有我能看到。”   屠苏开始很感动的看着陵越,突然又想到刚才陵越话中的不妥:“师兄说谁是小孩子?”“啊?”屠苏先动手,二人像小时候一样,笑闹起来,由于是在厅中,门口守卫的弟子都听见了这笑声,弟子们不禁感叹掌门不知多久没有这样开怀过了。   直到二人闹得累了,走进卧室,都横躺在陵越的床上,陵越的左手拂过屠苏的发辫,袖口的花纹划过屠苏的耳朵,微微有些麻痒。陵越笑着说道:“刚刚那件事,不过是几个孩子,是不是罚得有些重了。”   只见屠苏握住发边陵越的手,正色道:“想起当年在天墉城做弟子的时候,若是有人及时管教,当年我和陵端也不至发展到那种地步,如今,我只是不想这样的事在新弟子中重演,想纠正这种风气。”   陵越想了想,便也认真的说:“一切按你的意思办就是。只是玉湘似乎秉性不错,难道也有参与其中,这我倒没有料到。”   屠苏摇了摇头,小声道:“并没有,我心里是想试炼下他。”   陵越只觉好奇:“前几天和你说收弟子的事,他是你心中的人选吗?”   听得此言,屠苏倒微笑起来,笑得陵越有些失神,陵越问道:“怎么了?”   “师兄,除了玉湘,这修谨有点倔强的性格我还挺喜欢。”   陵越挑了挑眉毛:“他可是陵端的儿子。”   “什么?”屠苏惊讶的问道,又判断了下陵越认真的表情,屠苏纠结了下又释然。   “那又如何?”接着又半开玩笑道:“正好修理一下,师兄到时候可别拦着。”   “屠苏你…”见自家师弟笑靥如花的样子,陵越只觉世上万物皆黯然失色,叹了口气说道:“只要你不把人给折磨死了,让我没法对他爹交待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不管徒弟了,下山去。 第9章 探望兰生   “师兄?你找我?”屠苏身着一袭红衣外衫、淡灰色腰封,出现在天烨阁。见掌门陵越也没有穿道服,而是一身天青色外衫,正在与戒律长老嘱咐着什么,便坐在旁边等侯,陵越听得屠苏进来,温柔的望了一眼并示意屠苏等一下,便又一脸严肃的与戒律长老讨论起来。不一会儿,戒律长老点头称是,又和屠苏打了招呼退了出去。陵越这才走向坐在椅子上等着的屠苏,说道:“我让玉泱叫你,是因为刚把这一段时间的事情忙完,我们一起去探望下师父,上次你和师父也没机会好好交谈。”   屠苏的眼睛望向陵越,抑制不住的喜悦,轻轻微挑了嘴角,说着:“好啊。听师兄安排。”陵越只觉心中无比心疼,想着屠苏回来以后居然一直没有机会到山下去。望着陵越内疚又心疼的目光,屠苏笑着:“原来师兄是把事情都安排给戒律长老了,怪不得说了这么久。”陵越也笑着答道:“上次照顾你的时候,事务都交给芙蕖了,这次要还是这样,小师妹该不依了,不是都换好衣服了吧,我叫玉泱整理了行装,我们这就出发吧。”   与芙蕖、玉泱道别时,陵越又细细交待了一些,芙蕖只笑着催师兄快走,陵越无奈的笑笑,便与屠苏离开天墉城。玉泱站在天墉城的石碑旁定定的看着师父的背影渐行渐远,一动不动的像座雕像,芙蕖打趣道:“还没走远呢就想师父啦?不枉掌门师兄这样看重你,不过师兄几天就回来了,不必担心,还是去好好练习吧。”玉泱不好意思的收回视线,低着头答道:“弟子知道了,这就去练习。   屠苏与陵越徒步下山,昆仑诸峰渐渐消失在视线中,路两边的树木生机盎然、青翠欲滴。屠苏回头望着走过的山路,停下了脚步。陵越将屠苏轻轻揽在怀中,看着屠苏满是回忆的眼睛,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屠苏缓缓的说着“我想起来,那时候师兄去了幽都,大家认为我杀了肇临师弟,芙蕖师妹和红玉姐送我下山,就是在这个地方,红玉姐把焚寂剑给了我。没想到,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屠苏说的有一点伤感,和师兄一起在天墉城的日子就是那个时候结束的。   陵越手上稍微用力,将屠苏紧紧的抱着,在他耳边轻轻的诉说:“那时没能保护你,是师兄的错,幸好那时你离开了,最后也终于真相大白了。”   屠苏将手握在陵越的手上,说道:“师兄去幽都也是为了帮我抑制煞气,又怎么能怪师兄呢,师兄说的是,一切都过去了。”   陵越又轻轻的说道:“屠苏,我第一次见到玉泱时,他眉心的朱砂让我回忆起我们一起刚入门的日子,玉泱就像你被师尊抱回来时候那么大。我不知是否是天意,让我一看到就想起你,但我知道他不是你,屠苏就是屠苏,没人能替代。”   感受到身后的温暖,也感受到师兄思念的苦楚,屠苏也主动的像后靠着,笑着,似乎曾经的苦难都随着这微笑消失了,轻轻的,温柔的说道:“师兄,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陵越也依然在耳边说道:“谢谢你回来,屠苏。”   说完,将头靠在屠苏的肩窝,不知道自己已经多少年没有这样脆弱和依赖的权利。屠苏也不再说话,二人只遥遥望着远处的风景,感受着彼此的存在。   到琴川时,已经傍晚,刚进琴川城,屠苏望着熟悉的景象,高立着的牌坊,十分有兴致的说着:“我记得这是我第一次和兰生见面的地方,他用青玉司南佩练习飞行,记得是踩着一块木板,就摔在那里。”屠苏指着牌坊下面的空地,接着又笑道:“还压碎了许多瓜果,摔得鼻青脸肿,我当时还以为他有什么病,没想到,后来又有这许多因缘,成为朋友,师兄也终于找到了弟弟。”   “是呀,也正是这样机缘巧合,我们兄弟才有了相认的一天。屠苏,我们先去兰生家看看吧,不过我还没和他说呢。”陵越拉起屠苏,向着方家大宅走去,屠苏羞涩的把手抽了出来,陵越也没有勉强,笑笑又在前面带路。   还没进方家大宅,就听到院子里的喊声:“我让你贪玩,不听师傅的话,你都换了几个老师了,你自己说!”听出兰生的声音,陵越和屠苏相视而笑,守门的认识陵越,鞠躬打着招呼,便开了大门,二人走进院落中,只见方家的小少爷绕着院中的柳树躲避着父亲的追打,月言在一旁无奈的伤心,大一点的方家小姐安慰着母亲。还是月言先发现了陵越,顾不上伤心,惊喜的叫道:“大哥!”兰生听到也忙听了手,回头来看:“大哥来了吗?”又回头看向儿子,威胁到:“待儿再收拾你。”方家小姐和躲在树后面的方小少爷也热情的叫道:“大伯。”   兰生望着陵越的笑容突然僵住,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陵越旁边的人:“屠苏?”屠苏淡淡点了点头,三十多岁的兰生抑制不住的流泪:“终于回来了。”说完,就冲过去抱住屠苏大哭,屠苏先是一愣,接着也安慰的拍着兰生的背,“对不起,让你们等这么久。”兰生抬起头,满面泪痕,说着:“回来就好。”,两个方家小孩呆呆的站在那,见惯了方老爷的作派,没想到父亲还有这样一面,顿时无法反应。月言也温柔的说道:“屠苏,你回来了。”屠苏也向月言点头示意。方小少爷趁着这功夫,冲进陵越怀里:“大伯,父亲打我。”陵越心疼的拍着孩子的背,口中却责怪道:“是不是又不读书惹你父亲生气?”方小少爷蹭着陵越的衣服,委屈的说道:“大伯,我不想读书,也不想继承家业。”陵越摸摸方小少爷的头,温柔的问道:“那思明想做什么呀?”方家小少爷方思明仰着头,圆圆的眼睛闪闪发亮,无比自豪的说道:“我想修仙。”   此时,沉浸在相遇的喜悦和伤感中的屠苏和兰生同时抬起头望着方思明。陵越对兰生说道:“你这可真是现世报。”兰生此时却想起二姐,心中难过,不再说什么。月言忙岔开话题,说道:“大哥,屠苏,让孩子们和兰生陪你们聊,我去准备晚饭,好久没有团聚了,一家人一起吃个饭。”方小姐也懂事的告退,“大伯,我去帮母亲,晚饭的时候再来见您。”陵越点了点头。   “这些年你去哪了?”兰生好奇又责怪的问,还不等屠苏回答,又接着说道:“我大哥都要担心死了,十几年就没高兴过。”接着又想起了之前的疑问,一脸好奇的看着屠苏。屠苏为难的想了一会儿,说道:“魂魄在蓬莱和龙冢一部分,记忆在天河边。”   兰生摇了摇头,说道:“还是不说了,你回来就好了,我哥也不用那么难过了,我也放心了。对了,你…去找晴雪了么?” 第10章 又见师尊   陵越正逗着小侄儿,听得兰生问,一下子僵在那里,自从做掌门来,自问心境已足够坚强,此时,竟还是十分紧张。抱住方小少爷一言不发。兰生观察了下情势,见可能发生了什么自已不知道的事情,也便不再追问,忙张罗道:“月言已经去准备晚饭了,哥,屠苏,咱位到屋里边喝茶边聊吧。”   “嗯。”屠苏和陵越点了点头,陵越抱着小侄儿享受着难得的天伦之乐。   三人随意的围着圆桌坐下,兰生对着儿子喝道:“还不快去读书!”方小少爷不乐意的嘟哝着:“大伯好不容易来一趟。”   陵越笑着拍拍思明,说道:“你爹和屠苏叔叔有事情说,思明先去读书,晚饭时大伯再陪你玩好不好?”思明乐呵呵的出门,临到门口还不忘很正式的和大人们告了退。屠苏打趣道:“你这儿子很像你。”兰生却骄傲的说着:“那当然了,我的儿子不像我像谁。”   陵越为屠苏倒着茶,却挖苦着兰生:“当初你也不喜欢从商,非要修仙,现在思明也是这样,你能体会到大家的苦心了吧。”兰生叹了口气,终于有了点方家老爷的样子“总不能让女孩子来做,想起我二姐,太辛苦了。”说到这里,大家又都陷进回忆里。   兰生摆了摆手,“不提不开心的事了,屠苏好不容易才回来。大哥,过了年思明要是还一心想着修仙,我就把他送到天墉城去,跟你…不行…跟屠苏学修仙。”屠苏和陵越对望了一下,疑惑道:“为什么是我?”兰生拿起大哥倒的茶,喝了一口,胸有成竹的说:“大哥宠着思明,怕是难管教,跟你最好,木头脸那么严肃,一定能教出好徒弟来。再说,你的剑术不是比大哥还好嘛。”陵越笑着敲一下兰生的头,兰生吃痛的哼了一声。   “干嘛啊大哥?”兰生委屈的揉着头。   “你连大哥都嫌弃,”陵越想了想又说道“不过我确实不知道怎么当思明的师父,不过等着屠苏教的徒弟多着呢,山上正在选呢,你呀,还是让他收收性子继承你的家业吧。”   三人又说说笑笑的,陵越也找了间隙把屠苏只有一部分灵识的事情和兰生讲明,兰生只觉不可思议,却也叹息道:“大哥这么多年等待,也算是有了个结果,但愿晴雪也能找到她的屠苏。”此时,月言和两个孩子已经端来了美食,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了晚餐。   晚餐后,二人又依约来到了琴川的月老庙,算命先生叫住他们,说到:“二位可是要测姻缘啊?我看二人气宇不几,理应有佳人相伴啊,不如测个字?”陵越回头客气的婉拒,在月老庙买了两个名签,二人分别写上了自己的名字,陵越又细心的将名签紧紧绕在一起,扔到了许愿树的最上方,垂下的名签紧紧依偎着。屠苏望着名签笑道:“天墉弟子肯定不知道掌门居然会做这样的事。”陵越假意薄怒,说道:“居然取笑我。”屠苏摆摆手,说道:“屠苏不敢。”笑声却依然没有停止。陵越看在眼里暖暖的,怕打破了此时的美好,只是佯怒的敲了下屠苏的头,二人仿佛十七八岁的少年。   陵越和屠苏一早便告别了兰生一家,启程前往师尊紫胤真人隐居之地。只是刚出城没多远,陵越便收到了红玉派出的灵鸟传书。说是师尊盼望择时一见。陵越和屠苏便御风来到了紫胤真人所隐居的山中,二人自山下拾级而上,山上云雾缭绕,竟也是一片清气。没有走多远,就看见石阶上一红衣女子立于树旁等待,一如既往的明艳美丽,眉间一抹火红的印记,正笑望着他们。“你们也太快了,我早上刚放出的灵鸟。”陵越拉着屠苏的手,边走边说:“我和屠苏正准备来探望师尊,正好收到信,是否师尊有事?”陵越本来想着是不是师尊有恙,只是红玉此时心情很不错,师尊想必无事。红玉说道:“主人有事情托你们去办。屠苏,你全好了吗?”屠苏试着抽了下被陵越握紧的手,陵越也没有为难松开了,只是空着的手还虚握了一下,又缓缓张开。红玉却似没有看见,上下打量着屠苏。   “红玉姐,我没事了。”屠苏有些腼腆的笑笑。   红玉翩然转身,带着二人向山上走去,一路絮絮的问了屠苏的情况,又嘱咐了万不可接近吸灵的神器之类,转眼二人到了山顶处的楼阁,屠苏发现此处竟是与山中景色大不相同,楼阁侧面便是石台和崖壁,楼阁前后两座,以石筑成,楼阁另一侧及院落中都是成片的竹林,微风拂过,沙沙做响,仙气升腾在楼阁周围,清气鼎盛,倒与天墉城有几分相似,也是一处修仙胜地。脚下的石子路通向前面的楼阁。前屋的正堂中,紫胤真人负手而立,依旧是蓝色道服,不染尘埃,华发整齐的束着。陵越抱拳行礼:“师尊。”   紫胤真人此时转过身来,红色的剑穗随着衣衫的拂动若隐若现,面容一如从前,带着淡淡的笑意慈爱的看着两个弟子,那一刻,二人感觉所谓仙风道骨,便是如此。屠苏此时行了大礼,说道:“感谢师尊为屠苏奔波寻找灵识,又耗费修为为我铸身。”屠苏看着师尊的眼神充满了感谢和孺慕之情。紫胤真人望着徒儿,目光也充满了柔和:“所谓修仙,忘情并非无情,一切自是理所应当,无须介怀。”轻轻抬手示意屠苏起来,又吩咐二人坐了,红玉为三人倒上茶后,轻轻退下了。紫胤真人问道:“最近身体可还有不适?”   屠苏回答道:“初时总觉灵气不畅,难以御使,最近已经无碍了。”   紫胤真人嘱咐道:“暂不可接近吸灵之灵器,以免女娲石灵力减弱不足以承你之灵,切记。”   “弟子记下了。”屠苏点头应道。   想起上山时红玉说的话,陵越问道:“师尊,弟子正欲探望师尊,不知师尊召唤所为何事。”   紫胤真人略一沉吟,说道:“前日茅山派掌门真人传书,说身体不适,感应将不久于人世,茅山后代弟子不堪托付,所守的上古神器缚神链无人可守,想暂时托付于天墉城。”说到这里,紫胤真人便停下来望向陵越,询问道“不知你意下如何?”   陵越忙说道:“弟子认为可以,但凭师尊吩咐。”   紫胤真人又说:“我与茅山掌门真人清玄虽有旧交,但也本不欲天墉城涉及上古神器,但如无可靠之人看守而使神器落入妖魔之手,则又平添杀戮。清玄真人将于十一月二十在茅山举行生辰宴,那时我将去渡劫,不能前往。既如此,你和屠苏便替为师去祝贺,也便将神器暂时取回天墉城,待茅山弟子学有所成,便再归还。”   陵越和屠苏站起来说道:“弟子谨遵师尊之命。”屠苏和陵越对望了下,二人都知道成仙后渡劫也是定期的必然的经历,却都知道非常凶险,于是屠苏又有点急切的问道:“师尊前日为弟子耗费灵力,渡劫无碍吗?”   紫胤真人回答道:“并无大碍,一切自有定数,无需担心。”   二人见师尊似有安排,便不再细问,只暗暗担忧,下山时又询问了红玉,红玉只道:“我定会陪着主人。有需要的话,会传书你们。”二人才略略放心,启程回天墉城了。 第11章 弟子的争夺   经历一番波折,总算是选定了玉湘、修谨、玉笙三人,玉笙与玉湘同年入门,也是新弟子中资质进境都不错的。而之前的玉栾,则不知因何原因,竟在比武时大病一场,脱力而退出。   夏季的天墉城,是一年中最美好的时节,昆仑山顶常年积雪,而下面诸峰,皆是寒气摄人,只有盛夏时,温暖和煦。练剑、辟谷,日复一日,夏末秋初,中秋节即将到来,天墉城的新弟子招收即将开始,最近执剑长老自身灵力与灵体磨合已越来越好,于是,掌门和几大长老决定把三个弟子的选择尽快完成。根据妙法长老安排的日程,是先根据测签,由三人分别对战,再由最出色的弟子进入法阵幻境试炼,通过试炼,就算通过了测试。   掌门的坐位,在平台正中,陵越端坐于上。其余长老分坐于掌门两侧,执剑长老位于掌门左手边第一个位置,难得正式的穿上长老的常服,白紫相间的道服衬着精致的面容加了几分庄严,头发高束于脑后,比之散发时多了几分严肃。弟子们都感受到,今天的执剑长老,是少有的认真。只是这幅美丽的画面上,却多了一只芦花鸡一样胖的海东青,有点高傲的站在执剑长老的椅子背上看热闹。   修谨和玉笙已交手三十多个回合了。陵越认真观察着弟子的交战,时而略略晗首。执剑长老面无表情,不辨喜怒。二人皆是身经百战,修为甚深,此时看表面剑招的少,倒是比较潜力和根骨的意思更多。   此时,练剑台上,修谨略占了上风,玉笙挽起剑花攻向修谨,修谨侧身避开时,又迅速出手划破玉笙的衣角。玉泱侍立在师父身侧,只觉修谨似尚未使出全力,取胜是当然,只是时间长短问题。   玉笙苦战却未放弃,以身御剑,修谨也以身御剑相迎,二人之剑影旋转间向前激出,碰撞间展剑台的地面向四面八方飞起石片,台下的弟子挥剑相抵,感叹与二人的修为。只是众人挥剑间,修谨的剑影突然消失,玉笙的长剑一下刺入修谨的左肩,血染在白色道服之上。   玉笙忙旋身回剑,准备停战,此时,修谨眼中却是寒意大盛,忍痛念诀引真气入剑,竟还是要再战,芙蕖此时皱了眉,喝到:“收手!”,修谨却没有听,只将剑反转,用剑柄打向玉笙的右肩,玉笙旋身倒地间,腰间玉石坠地竟是闪烁发光,待陵越辨认出此玉石竟有收灵之效,忙挡在屠苏身前,却是不及,屠苏只觉浑身灵气外溢,运功压制,内力出入冲撞,竟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此时,屠苏身边的海东青,飞向玉笙,一把叼起玉石扔到一边,陵越忙念诀封印,又将自身内力渡入屠苏体内帮忙压制,如此一炷香时间,终于安定下来,屠苏虚弱的晕倒。此时,下面的弟子们都呆住不知如何是好。“妙法长老,于此地善后。”“是!”陵越一把抱起屠苏御风而去,玉泱忙御剑跟上。芙蕖请各位长老退场,又吩咐弟子各自回去,最后安抚了玉湘和修谨。   一会儿,练剑台上便只剩失魂落魄的玉笙和封印起的玉横碎片。芙渠捡起玉石,说道:“此物先放于我这,待掌门师兄验过之后,再还与你。”玉笙呆滞的点点头,又像想起什么,满眼泪光的望向芙蕖:“长老,弟子不是有意的,不知道执剑长老他…”,芙渠摆摆手打断了玉笙的讲话,说道:“你自是不知执剑长老之来历,但你借用上古神物吸去他人灵力来取胜,却是天墉城所不能容。”玉笙抬头间,满目含泪:“弟子只想取胜,未想伤人。弟子不想被赶下山。” 芙蕖此时面色更加严肃:“一切自有掌门定夺,你不必多思,更不必辨解,先去经阁思过,待掌门发落吧。”   芙渠轻轻步入玄古居,听守卫的弟子说,长老还未醒,掌门谁也不见,也未进食。卧室内,只有几盏烛火点在床前,陵越坐在屠苏的床边,紧紧握着他的手。芙蕖不禁叹了口气:“掌门师兄。”为陵越披上一件外服后,芙蕖轻轻说道:“我听凝丹长老说,女娲石与灵气融合时日尚短,所以弟子们以微弱灵力驱动玉横碎片,也易受到影响,但是由于灵力不足,所以影响也不会很大,师兄不必太过焦急。”陵越没有动,背影看的芙蕖心中一酸。   过了一会儿,方转身望着芙蕖:“我知道,只是想陪着他。几乎得而复失,现在想来还是阵阵后怕。”见芙蕖不说话,陵越温柔的拍拍芙蕖的肩,“没事了,芙蕖,我等屠苏,你先回去休息吧。”听着久违的称呼,芙蕖更是心酸,也许,屠苏就是师兄无法成仙的那个唯一的劫吧,无论在或不在,不过师兄一定觉得,这便是最幸福的。   两天后,临天阁的正殿内,陵越负手立于阶上,玉笙跪在下面,双手扶地支起身体,眼睛盯着地面不敢向上看。“弟子见过掌门。”   “嗯。”陵越略略点了头,没有像玉笙想像中那样暴怒,看起来淡漠而疏离。玉笙鼓起勇气,怯懦的问道:“掌门,执剑长老是否…。”   “执剑长老已经醒来,尚在休养。”陵越顿了一下,又问道:“你的玉横碎片由何处而来?”   玉笙解释道:“回掌门的话,玉笙拜师之前,父亲给我的,说是如果遇见妖魔鬼怪,可念口诀御使它吸收灵力。据父亲所说,是在东海出游偶然所得。”   “你既知是对妖物所用,又为何于比剑之时使用。”陵越淡淡说道。   玉笙听得此问却是害怕,声音也有些颤抖。“弟子,弟子想拜执剑长老为师,却无法与修谨师兄匹敌,于是便想到了这个。”见陵越没有说什么,玉笙忙又急急说道:“掌门…弟子知错了,但是没有想过会伤到长老…求求掌门再给弟子个机会,弟子一定好好修行,不敢再有非份之想,玉横碎片便交由掌门处置。”   临天阁跳跃的灯火下,玉笙几乎缩成一团,陵越心中也是略有不舍之意,但还是说道:“无心之失、做事之失尚可原谅,心下有害人之欲望,便违了修仙之意。便按天墉城之法度,废去修为,下山去吧。”陵越说完,运功于手,玉笙此时求告道:“父亲虽曾修仙,也不敌东海天灾,拼了全力护我周全,已经故去,弟子下山后无亲无故,愿失去修为留在天墉城重新练起,望掌门成全。”说完,便闭上眼睛,连睫毛都在颤抖。   “罢了,便废去你的修为,到后山禁地面壁五年。”   “多谢掌门。”玉笙伏于地面,许久未动。   玉湘每日担忧执剑长老的伤势,但只有玉泱师兄可进得玄古居侍奉,玉泱最近也没有回弟子们的住处,想必是难以抽身,也没有问到长老的情况。而修谨则一言不发,只是每日一如既往的独来独往,只遇见玉湘和玉栾时,淡淡的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在后山禁地的玉笙,每十日便上交一份心得,玉泱也欣然转呈,陵越略一沉思便收下看过,从未有只言片语之回复。   转眼到了八月初十,眼看便到了中秋节新弟子入门的时候,掌门依旧每日上午在天烨阁或临天阁正殿处理事务,下午便回到玄古居陪伴。屠苏已经恢复的差不多,这一日,二人正坐在后山的湖边晒太阳,就像小时候练功完总要在这里休息一样。屠苏喂着小海东青,阳光照耀着他白色的长衫,泛出淡淡的柔和的光芒,连长长的睫毛也在光晕下分外柔和,在下眼睑投上细密的阴影。陵越一时移不开目光,只定定的望着他。屠苏淡淡的笑着:“师兄,你看,阿翔的孩子和阿翔一样。”陵越温柔的望着屠苏,也笑着:“都是海东青,有什么不一样?”屠苏转头,正对着陵越柔和执着的目光,脸颊迅速浮上一抹红云,海东青此时似是吃饱了,拍拍翅膀心满意足的飞走了。陵越期上前,扶住屠苏的后背,二人的距离很近,近到能清楚感受到对方呼吸的温度,陵越在屠苏的耳边说道:“这小阿翔还很有眼色。” 第12章 妄境试炼   天烨阁中,陵越立于阶上,眉如锋剑,目似朗星。紫色的掌门道服衬得人崖岸高峻,宽大的袖角垂曳及地又添了几分仙气。修谨匆匆望了一眼掌门,便和玉湘一起低下头,恭敬的等待训示。“你二人可听过妄境试炼。”声音如碎玉般从上方传来。   修谨和玉湘一起回道:“弟子略有耳闻。”   陵越略略点了头,说道:“妄境试炼本是天墉城每名新弟子入门后的必经课目,只是近几年一直搁置未用,所以你们都未经历过。今日启用妄境试炼你二人的心性,也望你们找到自身之弱点,加以修正。”   “是。”修谨和玉湘一起抱拳行礼。   陵越走下台阶,二人只觉压力倍增,又将头低了低。陵越又嘱咐道:“原本应有一位通过试炼的师兄陪同,只是此次试炼却是考校,并不便派人同行,我已派遣灵鸟入阵,你们的举动我都可知晓。虽是妄境,仍需加倍小心,有修易和修束守在阵外,随时可去接应你们。”   “弟子谨记掌门教诲。”二人恭敬答道。   修易和修束都入门很早,修为比修谨还要高出许多,有他们在外面接应,又有掌门的灵鸟相护,二人总算放心许多,只是玉湘手还紧紧攥着,显示出一些紧张,守在阵口的修易安慰二人道:“并无大碍,只要控制好心念,便可安然度过,应该可以赶上今日晚饭。”玉湘忙答道:“多谢师兄。”   修谨和玉湘刚刚进入妄境,就被这里的景色震惊了,阳光普照,碧水湛澈,天高云淡,路旁的枫叶随风飘落,像为林间路铺上一层金红色的地毯,五颜六色的灵鸟在枫林上空飞翔,一派安宁祥和、生机盎然的景象。修谨有些心惊,这不正是自己心中的要在这样美丽生活的景象么。“这里看起来,并不像是会有妖魔,不过还是小心为上,我们继续走吧。”玉湘说道。修谨没有回答,只略点了头,二人便握紧佩剑,继续往林中走去。   修谨控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然而越是这样,越是乱七八糟的念头全部涌上心头。出了枫林,风景转换,却变成天墉城的练剑台,随着二人的脚步,从模糊到渐渐清楚。玉湘不禁怀疑是否已出了妄境,要是这样也太快了。但这旌旗,这天烨阁都是熟悉无比的。却见修武、玉明、玉玦等弟子倚着栏杆,嘲弄的看着修谨。修谨刚想到父亲的事,便出现这样的场景,心下却是一惊,还未及凝神应付,只听得嗡嗡的说话声,就像通过山谷传过的回音和声音混在了一起,并不能听清是谁在说话,只是漫山遍野都回荡着这样的声音,无比刺耳。   “修谨,你父亲陵端是天墉弃徒,你没忘吧”,   “你那点功夫是你那没用的爹教的吧”,   “你爹是当年想杀执剑长老才被逐出师门,你还厚着脸皮让长老收你做徒弟,你这不要脸是和你爹学的吗?”   刚听到这些话,玉湘不禁有些乱了心神,修谨也是心下激荡不已,只听父亲提过是犯错被逐,似与执剑长老有关,只是个中细节从未听说。只是当听到“不要脸是和你爹学的吗”这句,来不及细思便红了眼睛。玉湘忆起当初玉栾曾稍微提起修谨的父亲,便惹下一场风波,此时修谨又如何能控制。   只见修谨长剑已出鞘,衣角随着身影移动飘扬起来,一人一剑在空中划出一道白光,剑空中发出呜呜的剑鸣。转眼间已掠出一丈远,玉湘忙提剑去阻。   已分不清是妄境还是真实,玉湘只觉像同门挥剑却是不妥。追赶已是不及,便在身后喊道:“你忘了执剑长老的话吗?”修谨听得一顿,只是前面师兄们的谩骂声仍然不觉于耳。   “修谨,你装什么清高,就是个弃徒的儿子,掌门收留了你,你就夹好尾巴别让人看出你是条狗。”   修谨很快停止了犹豫,继续向前挥剑,玉湘一看情势不好,忙将真气注入剑中,以自己的佩剑打向修谨的佩剑,修谨的长剑刚划过一个谩骂着的弟子的胳膊,便被打向一边,修谨也被剑势带得侧过身子,“修谨师兄,想想长老说的,为何执剑,凝神,不可乱想。”玉湘在身后喊道。   修谨此时尽力冷静心神,“是啊,应为保护所珍惜之人,怎能在这里为了无聊的事情挥剑相向。”思索间,只见练剑台和师兄们都消失了,谩骂议论的声音也消失了,枫林尽头出现一片波澜壮阔的海洋。   修谨望向玉湘,想要说谢谢,动了动嘴巴又咽了下去。玉湘却无奈的看着修谨,道:“师兄不必言谢,玉湘自小在海边长大,刚在路上曾想起小时候父亲有时需要和海里的妖精斗法以保护我,相来此时情景便于我之前心下所想有关。”   修谨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二人走到海边,便是一只硕大的章鱼精从海中浮起,带起的水花浇了二人全身湿透,巨大的身体约有四五人高,挥舞着爪子,十分骇人。修谨和玉湘对望一眼,共同御剑相迎,只是还没有近身,便被章鱼挥爪打到岸上,修谨撞在巨石上又弹回,吐出好大一口血。玉湘直接摔在岸上情况到好了许多,忙跌跌撞撞的跑向修谨扶起他。修谨打坐调整了下呼吸,对着玉泱低低说道:“眼睛似乎是灵力的罩门。”玉湘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此时,章鱼精两只爪子又挥过来,玉湘和修谨分别使用轻身之术向左右闪去,堪堪避过了攻击。又与章鱼精缠斗了许久,只是躲闪,并无进攻,虚耗了一会儿,玉湘以眼神示意,修谨点了点头。章鱼精再打来,一下子挥中了修谨,修谨又喷出血来,倒在岸边不动。玉湘着急无比,忙念诀人剑合一向前攻去,但是还没有近前,在空中遭遇了章鱼挥动的爪子,又向后退去,章鱼巨大的身形笨重的向前追去,只觉得地动山摇,待身体刚过修谨所在岸上附近时,修谨凝全身之气于剑,旋身间,幻化出剑影无数,一剑刺向章鱼的眼睛,其余的剑影又分别刺入章鱼的足中,被刺中的章鱼精气溢出,拼命挣扎。那边玉湘调息打坐,压制心神,默念着 “澄心净意,抱元守一”不一会,海洋和章鱼都消失了,海岸也消失不见,只余下一条石子路,通向远处的山峰。修谨握着剑,长出了一口气,“多谢师兄。”玉湘向修谨说道。   修谨只是以眼神询问玉湘的情况,见玉湘点了点头,知是无碍,便缓缓走过来,向玉湘伸出手来。玉湘借力站立起来,说道:“从小,我就怕这些水怪,要是没有这些妖怪,父亲就不会去了。”修谨望着玉湘,眼神里有着安慰,紧握的左手略略抬起,便又放下,只说到:“都过去了。”玉湘有了淡淡的笑容,“师兄,我现在似乎不怕了。”修谨似乎受他的情绪感染,也有了淡淡的笑容。二人说话间,一个金色的漩涡在二人脚下展开,玉湘有些兴奋,却尽量抑制住心神,毕竟是妄境,别再招出什么妖怪来。   “师兄,似乎是可以出去了。”玉湘尽力压制着兴奋的心情,修谨也望着他点点头。“嗯。”   二人出了妄境,修易和修束都迎上前,修易赞许的说道:“你们两人很快呢,两个多时辰就出来了。”“已经两个时辰了吗?我们是不是过关了。”玉湘问道。见玉湘还有些呆呢,修易不禁揉了揉他的头发:“当然了,小家伙。不过你们二人在内的表现,掌门已经知晓,谁更胜一筹,就等待掌门判断吧。走,带你们去见掌门。”二人抱拳称是,跟在修易和修束后面走着。 第13章 屠苏的弟子   陵越站在天烨阁中,修谨、玉湘站在左侧的台阶下,几只五彩的灵鸟飞进,在陵越的掌心的法阵中消失。陵越收回真气,负手而立,望着眼前的两个少年,缓缓说道:“修谨,刚才阵中,你杀气已动,若不是玉湘拦阻,你早已将幻境中的同门杀死。”修谨虽是有几分傲气,也不敢在陵越面前展现出来,听到陵越这样说,惭愧又有点小小的委屈。解释道:“他们…”话还没有说完,见陵越灼灼目光,知他早已知晓阵中之事,便不再解释,撩袍跪下,说道:“请掌门责罚。”陵越摆摆手示意修谨起来,踱步走近两个弟子,说道:“你终能克服心中怨念,令幻境消失,也属难得,起来吧。”沉默了下,陵越又说道:“只是比之玉湘,你的心志尚不够坚毅,需多加修炼。”修谨抱拳称是。心念道终是失去了机会。   陵越办完了公事便回玄古居找屠苏,听弟子们说长老到了后山,便匆匆来到这里。亭子里,屠苏坐在石凳上倚着栏杆晒太阳,陵越正欲到屠苏身边,却见玉泱在草地的石子路上练着剑招,腰带、衣领都被汗水浸湿了,汗珠顺着脸庞流下来,看样子至少练了两个时辰,玉泱挥剑,屠苏在旁适时出声指点,练得十分专注。“玉泱得你指点,必定大有进境。”听到陵越的声音,玉泱忙定住身形、抱拳行礼。屠苏仍旧坐在石凳上,微笑着望着陵越。陵越挥手示意玉泱退下,便坐到屠苏身边。“空明幻虚剑,我可比师兄差远了,只能在剑意上略教一二。”边说着,屠苏边将刚才剥好的桔子递给陵越。陵越笑着接过了,说道:“今日帮你选徒弟,就算奖励吧。”屠苏也笑着:“师兄辛苦了,多谢师兄。”   陵越先大致描述了幻境试炼的过程,又说道:“未来之机缘虽不可预测,然以今日之事观来,仍是玉湘略胜一筹,这孩子天赋极好,胜于玉泱,秉性纯良,也有担当。我们用心教授,当可担当重任。”   屠苏倒也没有什么意见,略略点了点头,说道:“听师兄安排。”   陵越轻轻握着屠苏的手,说道:“你收徒弟,本想操办一番,但中秋即将招收新弟子,一时没有时间,不如先跟着你修习,待到机会成熟再行补办。”   望着陵越有些歉意的眼神,屠苏安慰的抚着陵越的眉毛,说道:“当年师尊收我们也没有什么仪式,我也不想要什么仪式,带着教就是了。”   陵越点点头,又说道:“那此事先不提。我还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近日修行总无法有所进境,再向上层练习,便会内力紊乱,难以控制,前几日修书师尊,师尊建议我闭关一些时日,修行阶段的变化毕竟是个顺应机缘的过程,也没什么固定方法,我便也想等过几日新弟子入门完毕后,就闭关一段时日。”   陵越说的时候,屠苏便跟着点头了,这回会儿,便说道:“师兄尽管去吧,一切有我。新弟子入门也有我和芙蕖师姐,玉泱的剑术我也会教,师兄自去便是。不如今日就开始闭关也可。”   陵越听完笑道:“总有些事情要交待,我将事务交待完毕后,便去闭关,一切便有劳屠苏了。”说完,自己也觉客气得好笑,便自顾微笑了起来。屠苏用力握了握陵越的手,刻意压下心中的想念,也笑了起来。   下午练剑时,玉湘听得掌门召唤,便来到临天阁,这是他第一次走进这里,高大的殿阁让人心生敬畏,门外守卫的弟子面无表情的为玉湘打开了门,玉湘便尽量放轻脚步迅速走了进去,掌门没有坐于阶上的椅中,而是站在阶下专门等着他,刚对视到掌门的眼神,玉湘忙上前行礼:“弟子拜见掌门。”陵越略略颔首道:“免礼。”   玉湘垂手立于陵越面前,脊背挺得很直,只有头略略低下表示恭敬,这个十一岁的孩子很知礼节,年纪比玉泱还大了点,根骨也是更好些。想着便问道:“为何要拜执剑长老为师。”玉湘想了想,答道:“回掌门,执剑长老人品高洁,剑术精湛,弟子拜入天墉志在除恶扬善,有所作为,若得执剑长老指点,当能在做人与剑术上都有所成就,不负天墉城,不负父亲,也不负自己的努力。”   陵越点了点头,说道:“若执剑长老收你为弟子,你又当如何。”玉湘昨日试炼结束后,也曾偷偷想过也许就会成为执剑长老的弟子,却又不敢期望,辗转反侧竟是久久难眠,今日掌门如此说,知是有意于自己,难以抑制的开心像藤蔓般发芽增长,又不敢溢于言表的压住这样的开心,此时听得掌门发问,忙敛了心神,答道:“弟子当尊师重道,刻苦练习,将天墉剑术发扬光大。”点了点头,陵越叫来守卫的弟子吩咐道:“去玄古居请执剑长老。”   临天阁的正门大开,明亮的阳光伴着柔柔的清风洒进来,直让人睁不开眼睛,年轻的执剑长老踏着阳光走进来,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包围着他,白色的袍角随风轻轻扬起,像是踏云而来的仙人,肌肤胜雪,眉如墨扫,虽不是第一次相见,玉湘仍然感到震撼,脑中跃出书中的一句话“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想必就是如此。   执剑长老目如星光轻轻扫过,轻淡而冷漠,略过玉湘,只是在与陵越四目相对时,泛出温柔。“师兄。”陵越点了点头,又望向玉湘,玉湘忙行礼道:“见过执剑长老。”屠苏没有回头,几不可闻的应了声“嗯。”   “屠苏,我刚才问过玉湘,见这孩子根骨上佳,应对有礼,你看玉湘这孩子如何,可再行考校一番,如有问题,师兄便再从弟子中挑选一二,若无不妥,便收入门下也可。”陵越柔和的问道,等着屠苏的答复,玉湘听到掌门的话,心下也十分紧张执剑长老的回应。   屠苏也并没有回头看玉湘,只对着陵越道:“师兄说好,便是极好的。”   玉湘心下忐忑,不知长老对自己究竟印像如何。却听得掌门对执剑长老说道:“那就让他在此拜师,待到忙完新弟子入门后,再召集各位长老作为见证。”   “好,屠苏听师兄安排。”屠苏说完,转身面对玉湘。对着玉树临风般的年轻长老,玉湘只怔怔的立着,似是不敢相信,陵越此时也不好提醒,只在一旁淡然看着。直到屠苏眉毛略微皱了下,玉湘方醒悟过来,又跪的太急,膝盖重重戳到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屠苏不禁有些无奈,望向陵越,似乎在说“我有那么可怕吗”,陵越配合的点了点头。屠苏转头专心的望向自己的第一个徒弟,听着他激动的说道:“弟子玉湘拜见师父。”   陵越见玉湘如此紧张,也不禁感叹,毕竟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屠苏却想起自己入门之时,也颇为感慨,只是面上仍是淡淡的,说道:“你既拜我为师,当恪守天墉戒律,不可违逆,当勤加修行剑术,不可懈怠,当坚持为义执剑,做到无愧无悔。”“弟子谨遵师父教诲,为义执剑,心怀坦荡。”玉湘深深行礼,却不知为何在此时想起了修谨落寞孤寂的背影,于是壮着胆子又说道:“只是弟子还有一个请求…”,屠苏只有些好奇,便应道:“说吧。”玉湘便又说道:“师父能否也给修谨师兄一个机会,师兄也想拜长老为师,当时在幻境,师兄挥剑是事出有因…”屠苏凝眉还未及回应,陵越略含怒意的声音便从上方传来“住口!”玉湘不敢再说下去,忙向陵越的方向回道:“弟子惶恐。” 第14章 再见陵端   身材清瘦了些许,蓝色粗布衣服,简单的布履。面容未变,皮肤因为劳作而略显粗糙,只是眼睛依旧很清亮,眼中还带着一点点期待。陵端,这个与屠苏生命中有着很多并不愉快的交集的师兄,此刻正站在他的面前。屠苏曾听陵越提起,将修谨送上山后,陵越一直在天墉城的后山脚居住,自己自足的生活着。却没想到会再在天墉城见面,屠苏正在湖边调息等陵越,却看见陵端出现,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只是从湖边的大石上站起,静静的面对着他,二人都没有说话。   还是陵端先开了口:“没想到会再来找你。”语气平和,仍然夹杂着一点别扭的骄傲。但就算这样,屠苏的记忆中,陵端也没有和悦的和自己说过话,过了片刻,屠苏回应道:“你来,是为了修谨?”   陵端听到屠苏这样说,原本是蕴酿了许久如何开启这个话题,此时终于不用说了,长出了一口气,此刻竟从心底冒上来一点感激。陵端答道:“我虽知你归来,却从未考虑过他会拜你为师,我曾以为,即使有那一天,我也不会同意。”陵端的话中,依然强撑着师兄的骄傲,屠苏只看着陵端没有回应,他想陵端要说的应不只这些。许久,陵端像是下了决心般说道:“那孩子从小跟我颠沛流离,认为我无能间接害死了他母亲,从不愿与我交谈,昨日我偷偷去探望他,他只坐在弟子房门口的台阶上一言不发。他自出生以来,冷漠也好,任性也好,还从未这样失落过,那时候我在想,他拜你为师也没什么不好。”   “陵端。”陵越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陵端转身行了一礼:“…掌门。”当日收下修谨,并让自己住在后山以便保护和照看,都是陵越的安排,包括早些时日海灾时,给了自己银两逃生,也是陵越所为,所以陵端对这个大师兄,从来都是心存敬意,但毕竟是被紫胤真人逐出门的,自是不敢随意再称师兄,也怕陵越为难。   陵越走到屠苏身边,对着陵端说:“修谨既入了天墉门下,便应听我安排。前几日考校想必你也知晓,我多方考量,才为屠苏挑选了玉湘。”   陵端有些不服气的接道:“那修谨这孩子也不差呀,而且,前任执剑长老不是也收了两个弟子,我师父也有许多弟子。”   “屠苏之灵体为依附于女娲石,能够重生实属不易,我不忍屠苏过于劳累,就打算挑个秉性根骨极好的,让屠苏的剑术能有所传承,却不想他耗神费力。”陵越看着陵端,语气很是真诚,若是不交出原因,想来陵端也不会罢休的。屠苏听到陵越这样说,只觉一股暖意充满心底,只是面上还是淡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确实有些心软了,但还是觉得,一切交给师兄就好。   陵端怔怔的站了一会儿,握紧了拳,竟是对着屠苏跪了下去,“原先冤枉了你,是我的错,请你原谅我。”   陵越皱着眉没有说什么,屠苏终还是上前欲扶起陵端,说道“现在的屠苏已是重生,前尘往事,都过去了。”陵端没有起身,却握住屠苏扶着自己胳膊的手,恳求道:“大师兄收留我,已是对紫胤真人的决定有所违背,我不想让大师兄为难,况且在后山住了这些年,也觉无趣,只是为了修谨罢了,自己也想到江南重新生活,只有修谨放心不下,若能托付于你们,我便可以放心的走了,即使死了,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屠苏此时也很是感慨,若是从前,只怕陵端师兄宁可死也不会向自己低头吧,既使过去罪大恶及,重生的屠苏也不想再去计较,此刻竟是动了恻隐之心望着陵越。   陵越对着陵端说道:“你起来吧,去江南的事,你已经想好了吗?”   陵端听话的站起身,说道:“想好了,想开家酒馆,每日看看风景,聊聊天,赚点银子,倒也快活。”   陵越略一思索,又说道:“便挂于名下,由屠苏和我共同教导吧。你可放心去了。”   既使是挂名弟子,也是好的,陵端满意的点了点头:“多谢掌门…执剑长老。”   陵端转身离开,陵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保重。”陵端回身点了点头,又与屠苏对视了一下,便向去后山的路走去。   修谨原是心思郁结,刚刚不知不觉走到了临天阁的后山,正好看到这一切,躲在山角处泪湿了双眼。   第二日,天烨阁,守山的弟子前来报告,茅山清玄长老门下的弟子洛川,前来求见掌门真人。陵越放下手中的书卷,疑惑的问道:“清玄长老门下?”弟子答道“是。”   陵越点了点头,说道“叫他上来吧。”弟子收到命令后退出,陵越又吩咐身边的玉泱,“叫修谨上午剑课后过来,也请下执剑长老。”   “是!”玉泱得令后正准备退下,却见刚来通报的守山弟子退到门口停住了脚步,欲言又止的像后望着,玉泱便询问道:“有事?”   守山的弟子又向陵越行了一礼,道:“今日上午修谨说是奉掌门之命,下山去了。”   陵越听罢,望向玉泱,说道:“去问下师叔是不是清楚。”玉泱和守山弟子皆行礼退下。   很快,茅山弟子洛川便来到了天烨阁,只是看样子不是自己走上来,而是天墉城守卫的弟子扶上来的,洛川身穿的白色的茅山道服似因打斗而残破不堪,脸上倒没有什么脏污,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眼神很是稳重,此时谢过了扶着自己的弟子,便对着陵越抱拳行礼:“茅山清玄道人门下弟子洛川拜见天墉掌门真人。”陵越命洛川坐了,方道:“何故如此。”   洛川从坐位上起立,似是牵动了身上的伤口,扯了下嘴角,很快恢复了正常,答道:“掌门真人,我奉师命前来求您相助。我师兄洛平为茅山首座师兄,为故铁玄道人门下,近日不知何故性情大变,趁着家师病重,打伤了师父软禁起来,每□□问缚神链的下落。山中弟子凡有不服洛平者,不是逐出山门,便是罚入禁地,师父命我于秘道下山求救天墉城,一路被洛平手下的弟子追杀,一个多月了才走到这里,却也不知师父如今如何了。”说道此时,顿了顿,似是压制心中的激荡,又说道:“望掌门派一术法高强之前辈,助我回山解救师父。”   正说着,门口传来一声“师兄”,陵越本来皱眉的面容竟是和悦了许多,对着来人点了下头。洛川回望着,门口走进一个约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却身着花纹繁复的紫白相间的道服,一看就是天墉城地位极高之人,肤色白皙胜雪,眸光清冷如月,嘴唇微微抿着,这般年轻,洛川一时不知如何行礼称呼。陵越介绍道:“这是本派执剑长老。”洛川一时有此震惊,忙抱拳行礼。屠苏此时方转头看了下这个客人,点头回礼后又望向陵越:“师兄可是有事?”陵越知屠苏是为修谨之事而来,简单的将洛川的来意向屠苏说明,便说道:“不知修谨何故下山,我已让玉泱去查,先不必担忧。”又对着洛川道:“你的来意我已明了,待我与诸位长老商议后,尽快给你答复,你先到客房休息静侯便是。”洛川称是,由弟子扶着退出。陵越此时皱了眉,对屠苏说道:“师尊已提过清玄道人要将缚神链托付于天墉城,此时刚是八月,应是提前有变了。既然师尊也曾交托,茅山与天墉又交情匪浅,此事不得不管。”屠苏点点头,问道:“这缚神链到底是何物。” 第15章 屠苏除妖   陵越解释道:“‘缚神链’实为缚魔链,上古时期,天帝伏羲与魔尊重楼约定互不相犯,后来上古众神神力衰落,为了约束破坏规定的魔界之人,天帝、魔尊各以自身法力混以千年玄铁及女娲石,打造了缚魔之链和缚神之链,凡是闯入人界为恶的魔,都可以缚魔链碎去魔元,从此天地之间消失殆尽,绝无重生;同样,凡是闯入魔界的仙,也同样有缚仙之链留于魔界,毁去仙身。当年神魔大战之时,缚仙链在乱战中被东华上神毁去,现今只留下了一条缚魔链,存于茅山之中,由茅山世代守护。现在的‘缚神链’是当前茅山掌门重新取的名字。”   屠苏听完,了然道:“就像乌蒙灵谷为女娲大神守护焚寂剑一样,茅山就是为天神守护缚魔链。”   陵越笑着摇摇头:“也不完全是,焚寂剑毕竟承载了太多怨灵,而近几百年来,魔界、人界、仙界互不相犯,这缚魔链也就变成了一个普通的上古神器,也并未引起什么纷争,而且只有历代茅山掌门可以开启,并不容易被夺走。”   “那茅山弟子要这缚魔链何用?”屠苏不解的问。   “还不清楚,既已答应过师尊,我便亲往茅山去看看,最担心的是又有魔物现世。”陵越说道。   “那我陪师兄去吧。”屠苏担心的说道。   陵越听了苦笑了下:“你还是先把你的徒弟找回来吧,我还是比较不放心你,不过茅山事急,我先陪同洛川回去。”   屠苏听完点点头:“那我先找到修谨,再去找你。”说完,又走近了几步,直到快和陵越碰到一起,陵越有些疑惑,问道:“怎么了?”屠苏转过头,在陵越的耳边说道:“等我。”呼出的温热空气吹拂在陵越的耳畔处,只觉得浑身都酥麻起来,陵越转头望着屠苏,很少有比较主动的时候的师弟,脸颊迅速的染上一抹绯红,配上白皙的面容和低垂的眼睫,正是这世间最美的风景。   “你也要保重。”陵越的双手揽住屠苏,轻轻说道。   “好…唔…”所有的话语湮没了,在这一刻的美好里。   渭乡,是修谨的家,位于关中,离天墉城并不很远,修谨不知道父亲去了哪里,就打算先回家找找,只是当初的茅屋早已残破不堪,被邻居存了稻谷,院子里也是堆满了柴火,还好渭乡的秋天并不寒冷,修谨和衣而卧也可安眠,只是在院中住了两天,也没等到父亲的下落。   陵端一家人居于此处之时,与邻里来往甚少,并不熟络,修谨年少离乡,如今身着白衣紫带的道服,乡里人像看怪物一样,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几天,他也试着问下乡亲有没有见过父亲,乡里人对陵端印象也是不深,几番描述方才忆起,只是说自从离开再未再过,甚至乡里人也不知他们一家是何时离开,眼见在此等候也没有效果,修谨便打算继续往东找找看。   刚刚沿着大路走到晚上,修谨就感觉自己被妖物跟着,奈何已几天未曾进食,拼着一点灵气准备御剑前行,一直跟着的妖物怕他消失不见,忙在修谨前面拦住。修谨感受到强大的妖气,定晴一看,竟是只花妖,花草修成妖身比动物所需时间更长,往往妖力更强。   花妖身着紫色红纱裙,粉面含春,举止妖娆,朱红的唇轻启着:“小道士,你要往哪里去呀?看你这装束,莫不是天墉城的道士。”修谨盯着花妖,并未出声。花妖妩媚的笑了笑:“我原本并不敢拦你,天墉城的道法我等向来避之唯恐不及,呵,但我刚才见你御剑尚且无力,知你灵力难继,可正是好机会呀。”   修谨此刻正是后悔,在天墉城多年,还未到下山除妖的修为,所以从未与妖物对战过,心里回忆着学过的除妖的口诀。只见花妖轻吹了口气,见修谨吸入后气力更无,笑得花枝乱颤。“这回全无力气了吧,别挣扎了,渡点灵力助我修仙吧。”   花妖一步步走近,明明笑着,眼神却像盯住猎物的狼。修谨试着提气却见丹田之气飘散难聚,心想定是中了什么软骨之香。接着又想到掌门曾给过父亲除妖的符咒,父亲送自己来天墉城后就给了自己,修谨忙摘下挂在脖子上的荷包,拿出里面的黄色纸张,展开置于手心之中,以剩余的灵力催动符咒,符咒顿时泛出淡淡的金光。   花妖靠近时,自身妖气引得符咒金光更胜。花妖无法,顿时结了结界,将修谨困于阵内,威胁道:“你修想走出结界,我既进不得你身,就饿死你算了。反正咱们俩,谁也别想好过。”说完,竟不再上前,依靠在旁边的大树上,闭目养神。   僵持了两个时辰,修谨便道:“我可以让你吸取一半灵气,只能一半,我还要找我父亲。”花妖闻言,挑了挑眉,掩嘴笑道:“等你死了,还不都是我的。”修谨听了也不动怒,只淡淡说道:“这个符咒有天墉掌门的灵印,即使我死了,只要它在这里,你也近不了我的身。”   花妖上下打量了下修谨和符咒,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心下转念一想,吸了一半还是一大半或是全部,不都是我说了算,于是便道:“我同意了。你收了那符吧。”   修谨收起符咒置于身侧的石头上,站起来走近花妖,花妖的眼中精光大盛,也按捺不住的向前迎着。还念念有词:“你放心吧,小道士,天墉城的纯正精气,只要一半,一半就够了。”   二人正靠近间,只见一道白光剑光像劈开黑夜一般横亘在二人中间,发出的剑气将二人各逼退三丈远,白色光芒直耀的人睁不开眼睛,二人转头望去,只见一个背着剑的十八九岁的青年,身着红色长衫,束以黑色腰封,头发散散束着,月光照在脸上,映出白皙如玉的面庞,朱红的嘴唇微抿着,头发的遮挡看不清眼睛,只是这样,也能看出他惊为天人的容貌。   花妖此时,却没有了妖媚的笑容,刚才甚至看不清这人是如何拔剑的,今日,恐怕凶多吉少。修谨也受了一点剑气影响,加上本就无力,躺在地上,轻轻的叫道:“长老。”屠苏没有应,花妖却吃了一惊,竟是天墉城的某位长老吗?想跑却浑身发抖没有力气,也不敢走近,只对着屠苏的方向求到:“神仙饶命,我只是想快点修仙,我没想害死他。”   屠苏没有说话,只是走近花妖,掌心运气集于手指,指向花妖的眉心,白色的光束下,渐渐的,花妖的身形变小,缩成一朵蔫了的紫色牵牛花。屠苏淡淡的说道:“留你内丹,重新修炼,我已种了符咒,今后不能再吸取人的精气。”紫色牵牛花缓缓消失。   修谨自地上站起,望着屠苏,有些内疚、害怕、愤恨、依赖,许多情绪夹杂的表情。屠苏望着修谨,冷冷的问道:“你在赌花妖跟你守信用吗?”修谨红了脸,抱拳低头:“弟子知错。”   屠苏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又问道:“为何出走?”修谨撩起长袍下摆,跪在屠苏身前,说道:“那日父亲与掌门、长老的交谈我都看到了,长老愿意收我为徒,我很感激,但是也不愿拿父亲交换。感谢长老曾经的教导,但是父亲和师父一定要选一个,修谨还是选父亲。”   屠苏皱着眉听完,疑惑的问道:“你认为是以收你为徒为条件,赶走了你父亲?”   修谨答道:“那日长老答应收我后,下午我再去后山,父亲就走了,我不得不怀疑,是你们要他走,父亲是天墉弃徒,我知道天墉城早晚容不下他,可是你让他一个人,没有一点儿修为,到哪里去呢,并且…”修谨顿了顿,又鼓足勇气道:“以儿子作为要挟,有失侠义之道。”   屠苏望了下修谨,眉毛依旧拧着,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只是扶起了他,把一包衣服放到修谨手上,见修谨拿着衣服包疑惑的望着自己,便说道:“身穿道服,多有不便,换上吧。你不是找你父亲吗?我带你去。”修谨想想刚才的遭遇皆是因自己身着道服才引得妖怪注意,忙点点头,应道:“是。” 第16章 茅山(上)   陵越将日常事务交待给芙蕖,又请凝丹长老为洛川治疗了外伤,忙碌了一番,倒是比屠苏晚出发了一日。陵越第二日一路御剑与洛川同行,日落时分便将抵达茅山,二人在山脚下的县城简单的用了一餐。   陵越修为高深,倒是可以不吃饭,洛川的修行还不足,而且又受了伤,适才又奔波了一天已属不易,不吃饭却是不行。陵越打量了一下洛川的情况,正好近了茅山,也要再细细盘问下,便与洛川落了地走进了面馆。   面馆就在茅山脚下的小镇上,镇上人口不多,来吃面的自然也不多,斑驳的旌旗上,油乎乎的还能看出茅山面馆四个字,洛川闷头吃饭,陵越只简单的用了一些蔬菜。店里只有这两个客人,倒也安静。   陵越出门时特意换了一件普通些的天墉道服,白色为主色,束以白色云纹紫边的腰封,但偶尔过去一两个百姓,还是禁不住要打量一下。   陵越见洛川快吃饱了,便问道:“当时一直追杀你的是茅山弟子么?”洛川想了想,说道:“他们穿着茅山道服,有两个师弟我是认识的,其余的都是新弟子,并不说话,带头的师弟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陵越略想了一下,接着又问:“那你当时是如何逃脱?”洛川认真的回忆了一下,说道:“洛川无能,当时人实在太多,几乎要被他们抓回去,只是当时出现了一个女子救了我,我还没问她姓名,她便走了…只说要去找她的爱人,好像是苏…大概是姓苏吧,弟子当时没有听清,只记得是一个眼睛很明亮的美丽女子。”   陵越轻轻的笑了一下,似乎知道了洛川所说的女子为何人,低低的说了声:“确实是美丽的女子。”,洛川待再要问,陵越只摆摆手起身示意要出发了。   到了茅山金顶,夜色已经黑了,二人刚刚现身于山门外,洛平已经带了众弟子于山门迎接了。陵越看了一眼洛川,只见洛川也不知何故。   陵越略扶住洛川向前走着。洛平带着众弟子抱拳行礼:“茅山弟子洛平见过天墉掌教真人。”见对方坦然,陵越也不好贸然兴师问罪,只问道:“听闻茅山发生了一些事故,与上古神器缚神链有关。可是属实?”   洛平坦然答道:“茅山近日并无大事,缚神链一直在师父那里,不知前辈何出此言。”接着又对洛川说道:“师弟,你半月不见,掌门可是担心的不得了,你跑到哪里去惹祸。”一派温暖关怀之意。   陵越表情并无变化,对着洛平说道:“不知掌门何在,可否一见?”   洛平又对陵越施了一礼,微笑着答道:“师父月前闭关练功不慎受了内伤,近日身体不大好,天黑便睡下,并且已经移居后山以疗伤,此时不宜见客,还请前辈今晚便在客房住下,明日上午便带前辈去见,只是到时有劳前辈移驾后山,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洛川再也看不惯洛平的嘴脸,还未等陵越说话,便开口质问道:“师兄不必在真人面前假惺惺,当日你谋害师父,逼迫师父交出缚神链,师父不同意,便被你囚禁于后山,师父让我逃出往天墉求救,你派出洛弘、洛渊师弟前往抓我,还下了杀令,现在又装作无事不嫌太晚了吗,我必须现在见到师父,确保他老人家安然无恙。”   洛平听到洛川的质问只含笑不语,待洛川说完方才缓缓说道:“师弟,洛弘、洛渊师弟前几日下山采买未归,我一直在派人寻找,难道你竟在山下见过他们。”   见此时居然无可对证,洛川急的眼红,只听得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说道:“洛川休得胡闹。”   洛川转头一看:“木玄师叔?”木玄乃清玄、铁玄之师弟,茅山派之丹药长老,平时居于后山绝不出来,此时竟来到山门,着实令洛川奇怪。“你师父确是走火入魔之兆,平儿这几日一直照顾掌门,我也每日前往送药,平儿哪会做什么悖逆之事。”   陵越见木玄真人也出面了,毕竟是茅山门派内部事务不能师出无名的动手,就示意洛川不要再说。便向木玄真人说道:“那我就等待明日见到掌门,只是茅山颇大,陵越初到为免不便,劳烦贵派洛川继续陪伴一些时日,不知木玄真人意下如何。”木玄真人点了点头道:“不妨再多派几个弟子,天墉乃天下修仙第一门派,陵越真人前来,茅山蓬荜生辉,怎敢怠慢。”   陵越与洛川便先来到茅山待客的凤凰楼。其余弟子皆侍于下,陵越只带了洛川进来,挥手设下结界,隔绝外界视听。洛川急道:“真人,我并未欺骗你。”   陵越摆摆手示意洛川不必再说,转身坐于厅内椅上,方开口道:“若他不知你去天墉找我,又如何能派人在山下守候?竟见我前来毫不意外?”洛川便道:“那今夜该当如何。”陵越说道:“我已派出灵鸟探路并守候于后山,暂且等待。你师兄一直以来,行事如何?”洛川想了想,道:“便是今日与我说话这般,近日对待师父此番作派,倒不像是师兄所为。”陵越也点了点头,说道:“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且看吧,此时尚未可证实。”   不一会儿,灵鸟传回后山位置的消息。待到半夜,陵越便与洛川出发去后山,挥去结界后,发现有人竟于凤凰楼之外设了法阵,陵越担心法阵是用来试探二人是否出门的,便没有破阵而是在阵上划了个缺口,御气与洛川来到后山。正遇上洛平一行人从山洞出来,二人隐去身形于树后,静静观察。见洛平与守卫弟子交待了什么,便离开了。   洛川敲晕了守卫弟子后,与陵越走进了山洞。一片昏暗的走廊间隔五步左右点着烛光,走了约七八十步,终于别有洞天,与天墉城的后山禁地类似,只是更大一些,一个石床,茅山掌门清玄真人静静的躺在那里。   洛川迅速走上前去试探了呼吸,见师父呼吸平缓,便放了心。陵越略为清玄真人把了脉,便说道:“我并不擅此术,只近几年与凝丹长老略学了些。你师父恐确是内伤所致。”洛川急道:“我走之前,师父还能说话呢,现在都变成这样昏迷不醒了,师父再在他们手中待几天,怕是…”   陵越道:“先别急。”接着,与洛川将清玄道人扶起,喂食了临行时凝丹长老给的回转丹,又以自身纯正灵气缓缓输入。不多时,清玄道人慢慢清醒,陵越面上却出了一层薄汗。   清玄真人看起来四五十岁年纪,面相和善,人却清瘦,虽是病着,却仍有几分仙风道骨。此时睁眼见了洛川,又望向陵越,声音有些滞塞道:“是否是紫胤真人的徒儿,天墉的掌门陵越真人啊。”陵越答道:“正是。”   清玄向着洛川点点头,道:“做的好。”又对陵越说道:“多谢掌门真人相信川儿,前来相助。”陵越谦虚道:“您是师尊的朋友,自是我的前辈,况且师尊有托,当尽心做好。”   清玄叹道:“洛平这孩儿也是好孩子,断不能做这样悖逆的事,我疑心他是被魔物附体。”陵越赞同的说道:“我也是如此想法。”   清玄有些费力的点点头,说道:“此时我便取出缚神链交你,我这身体就算不受内伤,也命不久矣,无能再保护神物,便暂由天墉保管,若以后弟子成器,再取回便是。若是一直放于天墉城,倒也无妨。之后,劳烦掌门真人再在茅山耽搁几日,待我身体略为恢复,便与你一同为洛平驱魔,不然贸然惊动,我担心平儿性命堪忧。”   说完这番话,清玄真人耗了相当多的精力,喘息不止,陵越和洛川忙扶他躺下。   陵越说道:“若是今日不适,我明日再来取便是。”清玄真人艰难的摇摇头,说道:“便是今日。” 第17章 江都   话音刚落,清玄道人费力的取下腰间玉带置于身前,洛川表情很是疑惑。清玄道人对着玉带念诀施法,一条长约一丈的纤细连环状的锁链缓缓出现,从手中一直垂到地上,流光溢彩,寒气逼人。   陵越和洛川都没想到缚神链虽是玄铁所制,居然如此细小,可以置于玉带中,想那魔物也是没有想到。   清玄长老将口诀教予陵越,陵越待要拒绝,清玄道人却说:“缚神链为修仙之人除魔卫道所用,为天下共有,非我茅山专有,今后还有借助天墉城得以保存,请掌门不要拒绝。”   听清玄道人这样说,陵越倒也不好意思再拒绝。陵越将缚神链细细收好后,又在清玄道人身上设下结印,以感知可能的危害,就带着洛川离开了。   第二日,洛平果然托称师父病情未有好转,未能安排会面,来向陵越致歉,陵越也只是表示心情急切,须尽快安排而并未多说什么。   第三日,洛平和木玄长老带陵越到后山去见清玄道人。走过通道来到石室,只见清玄道人沉睡不醒,陵越以灵力探之,知其性命无忧,方放了心。   陵越说道:“不知清玄掌门何时可有好转?”   木玄长老无奈道:“老朽已尽力医治,只是不知为何,却是药石无效,只能以雪莲作药,延缓伤势。”   陵越听完,说道:“我已飞书天墉城请凝丹长老前来相助,木玄长老无需担心。”   洛平听了暗暗皱眉却只是微笑不语。   傍晚,陵越、洛平回到了凤凰楼,这凤凰楼位于茅山金顶高处,俯瞰整个茅山,只觉开阔无比,只是这时陵越却无心欣赏。与其等待清玄道人好转,不如等待屠苏到来,二人合力,当可除去洛平身上所附之魔。却也不知屠苏此时怎样了。   此时江都的夜晚,喧闹的长街上,酒肆的旌旗在风中招展,熙熙攘攘的人群昭示着这个城池的繁华。   屠苏带着修谨在街上走着,到了“回忆”酒肆的牌坊下,屠苏点了点头,示意修谨自己前去,修谨疑惑的望了一眼屠苏,像是不敢相信的样子,屠苏却没有多说,转身回到了人群之中,一身红色的衣衫,一把红色的长剑,分外显眼又分外孤寂。   修谨望着屠苏的背影,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咬了咬牙像酒肆走去。一进门,热情的小二便迎了上来:“客官,可是来尝这新上的苦酒?可巧了,今日还有一坛,您这边请?”修谨望着热情的小二,只摇了摇头,问道:“请问你老板可是姓陵?”   小二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年,十三四岁年纪,蓝色粗布衣服,背着个简单的包袱,不像是什么有钱人,只是面相干净白皙,倒也不像是穷人家的。便答道:“掌柜是姓凌,你是谁啊?”语气此时倒不像迎接客人那样热情。   修谨此时却迟疑了下,他是不愿说是掌柜的儿子,既是因为别扭,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家里,儿子都不知道老子在哪。还有,万一说出来不是呢。于是便说道:“我父亲托我找一位故人。”   小二看修谨也不像撒谎,于是便边向内间走去边喊道:“掌柜,你有个世侄来了。”内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应答后,不多时,陵端掀帘而出,穿着一身灰色粗布衣服,倒还干净,头发梳理的很整齐,面上微笑着,用腰间的白围裙擦着手,“是谁啊?”   陵端一抬头看到修谨,面色一滞,将围裙解下放在一边,拉着修谨走到街上转角幽静处,环视了下左右,方放下修谨的袖角,语气有些焦急:“你怎么来了,不是拜了执剑长老为师吗?掌门派你下山吗?”   修谨听了,含糊答道:“长老他…知道我来,我那来去后山,见你不在…”   听着儿子话中含着的关心,陵端微笑着双眼溢满温暖,紧接着又无奈的说道:“其实你爹我并不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这几年待在后山颇觉无趣,前些年为了陪伴你长大,也就过去了,现在有了屠苏教你,我也可放心。毕竟父亲也没本事可以教你什么,不如到江南来,按自己的心意活,快意人生。想当年是屠苏最不喜欢天墉城的束缚,喜欢随心而活,百折千磨而不悔,没想到他到底留在了天墉城,只是那里,对他来说不再是束缚了吧。此时想要自由的却是我了。”   见修谨似懂非懂的望着他,陵端拍拍儿子的肩说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人活着需要向前面看。”   修谨迟疑的问道:“当时,是父亲自己想要离开的?”陵端坦然的说道:“我刚才和你说那么多白说啦?在这江南闹市开一酒肆,快意人生,是余生所好。只是当时只和掌门师兄打了招呼,也怕你不想见我就没告诉你,想着过年的时候歇上几天去山上看你。”   修谨神色复杂,终就低低的说道:“等到我可以下山除妖了,也来看父亲。”   陵端欣慰的点点头,说道:“你来江南找我,你爹我很开心,只是修行不可一日荒废,我虽和屠苏旧时有怨,但时过境迁早以释怀,他答应了我,就必定倾力教你,你须得尊敬他,跟着他好好修行。”   见儿子难得顺从的点点头,陵端轻声道:“回去吧。”说完,便转身走回店里,掀起门帘的时候,修谨在身后轻轻唤道:“父亲。”陵端没有回头,只是用力点了点头,说道:“去吧。”修谨远远听到屋内的客人问着:“老板,说好还有一坛苦酒呢?”陵端笑着应道:“这就来了,小二,快上酒。”   修谨在酒肆前站了好一阵子。虽然曾经恨父亲无能,不能保护母亲。这些年了,知道父亲住在后山也只是偶尔远远看上一眼,从未好好交谈过。听闻父亲是天墉弃徒之后,那时觉得父亲无用,现在倒是觉得可怜了,不过看父亲现在这样,早已释怀了。   许久,修谨长出了一口气,转身往来时的路走去,直到快走到城门口,也没有看见屠苏的身影。第一次见到执剑长老,就觉得他整个人透着淡淡疏离而冷漠的气息,却又有着一丝神秘,让人想去探索和接近。想起自己在后山悄悄看到,那个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的冷漠长老要收自己做弟子,当时还是很高兴的,几乎是自己人生中最美妙的时刻。想起长老追上自己时,那是自己的质问让他失望后又平静而淡漠的应对,可能自己已经失去这个机会了吧。   走过长街的尽头,几座民房散落,挂着红红的灯笼让修谨一个人更加孤单。往前走,终是出了江都。还是先回天墉城再说吧,去求长老原谅自己,不能让父亲失望。   此时抬头,竟远远看见江都城外的三里亭处,一个人影伫立在那里,一盏明黄的灯笼安静的燃着,让人觉得分外温暖。修谨觉得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向那三里亭跑去,待走近时,那人转身,说道:“修谨师弟终于来了。”竟是修易师兄。修谨放慢了步伐,有些尴尬的,缓缓的应道:“是我回来了,师兄。”   修易淡淡的应道:“嗯,长老让我在此处等你回去。” 第18章 茅山(下)   清晨,洛川刚等侯陵越出来,准备一起去后山,却见洛平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凤凰楼的院中,守卫的其它茅山弟子早已不见,院中只剩下三人。   洛平此时却不似前几日的有礼,望着二人的眼神傲慢中带着一丝漫不经心,那黑曜石般的眸子似要将人的灵魂都吸附进去。“洛川,不要看他。”发现不妥后,陵越轻声喝道。洛川正是望着那双眼睛心智动摇中,听得陵越的声音,忙收了心神。   只听洛平笑道:“此等雕虫小技,倒在天墉掌门面前献丑了。”   洛川着急的提醒陵越:“前辈,我感觉师兄的声音好像都变了,这个人似乎不是师兄。”陵越微蹙眉头,说道:“我知道,你且去后山看你师父怎么样了,快去!”   洛川忙跑了出去,洛平也没有阻拦,只是幽幽的说道:“此等角色,我还不屑与他动手,快将缚神链交出来吧,陵越掌门。”   陵越此时只觉当初让清玄道人一个人在后山看来是大意了,此魔甚是狡猾,定然是发现了清玄道人的计划,恼羞成怒了。   陵越点点头,说道:“这缚神链确是在我这里,但前辈有托,不敢辜负。今日正好借你一试。”说完,挥手将凤凰楼院落设下结界,念毕口诀,凝气于指,一波波真气向洛平逼来,渐渐地,附在洛平体内的魔身渐渐溢出黑气,有现形之像。   一个比刚才更加空洞幽远的声音说道:“陵越,十几年来你的法力倒是日渐精神啊,只是,还不是我的对手…”   陵越正是担心没有清玄道人协助,一时逼不出魔的原形,怕是伤了洛平,正准备倾尽全力。只听得那魔一句话尚未说完,陵越感应到院中结界被破,另一股纯正的灵气像利刃一般从洛平身后袭去,灵气之强大竟丝毫不亚于陵越。   陵越看见那熟悉的红色身影,放心而又欣慰的点头示意,“屠苏,你来了”。那魔终不抵陵越屠苏二人合力,迅速从洛平体内升腾出来,退后至院内的梧桐树旁,渐渐现出原形,洛平的身体委顿在地,不醒人事。   陵越迅速取出怀中缚神链,用清玄道人所授之口诀,缚神链出手如光束,将刚现形的魔身缚起,只见那魔气渐渐淡去,现出原形,竟是欧阳少恭的样子。   屠苏见他面容一如十几年前蓬莱之战,只是眼神更加深邃难以琢磨,此时欧阳少恭定定的看着屠苏,缓缓说道:“十几年了,没想到还能见到你呢,屠苏。”   刚刚收回真气的屠苏,眼中是无法抑制的震惊:“为什么成了魔?”   欧阳少恭听完,表情有些黯然,幽幽的叹了口气。“既然我仍心有执着,不如顺其自然,又何苦强求自己放下呢?”屠苏听罢,有些不解,不放心的问道:“心有执着?你还想找人的身体渡魂吗?”   欧阳少恭垂下绵密的睫毛,轻轻笑道:“别紧张,魔如何能和人渡魂呢,我并无意再与人有何瓜葛,此次出来抢夺缚神链,只是奉命,魔尊只道尽力而为,也未太过在意。”   “那你想要的是什么?”屠苏不放心的追问。   “你是担心你这灵石所承的生命没了之后,陵越对付不了我吧。”欧阳少恭边说边走近,“我对为祸苍生没兴趣,我的执着是…。”说到这句时,欧阳少恭与屠苏已只有一步之遥。   陵越忙挡在屠苏前面,并收紧了手中的银色长链,欧阳少恭略现出痛苦的神色后,马上又换上微笑,望向陵越,说道:“人都是你的了,我要回去了,说句话也不行?”   屠苏也说道:“师兄,没事,他不会伤害我。”陵越稍退开了两步。   少恭与屠苏近的呼吸可闻。少恭的语气有些温柔:“谢谢你还是相信我。”屠苏低垂眼睫,说道:“我一直都相信你,是你一直在欺骗我。”少恭伸出的手滞了一下,还是轻轻拍了下屠苏的肩,附在屠苏耳边说:“我执着的是再见到你啊屠苏。”屠苏震惊的睁大了眼睛,略微退了一步,不解的望着少恭。   少恭转而望了一眼陵越:“解开这链子吧,难道我还生生世世都得死在你们手里?”   “你是不是杀了清玄道人。”陵越冷冷的问道。   “这些凡人我才不屑脏了手,他活的好好的。”少恭说着,却只看着屠苏。   “再也不可到人界来。”陵越提出了要求。   “我只能保证,即使到了人间,也绝不会作恶。当然几十年内我是不想再来了。”少恭说道。   陵越说完,御气于缚神链后,又撤去,一阵黑雾从少恭身体散出,少恭虚弱的靠在树上:“陵越,下手够狠呢。”   “师兄,他怎么样了。”屠苏问道。   “没事,只是让他一段时间不能再随便出来。”陵越说道。   “好好待他,不然,我肯定再出来。”少恭对陵越说完,又望向屠苏,说道:“保重。”   屠苏点点头,也说道:“保重。”   少恭迅速的消失了,像从未来过。陵越转身揽过屠苏的肩,轻轻问道:“难过了吗?”   屠苏轻轻摇头:“没有,只是有点感慨。”   陵越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路,他以后不危害别人,自己觉得好就不错。”   屠苏没有说什么,望着少恭离去的方向。   片刻后,二人合力为洛平唤醒了灵识,又来到后山。清玄长老喝下了药刚刚睡去。   “掌门怎么了?”被屠苏扶着的洛平见到清玄道人躺在石室的床上,不解的问道。见师兄恢复了正常,站在清玄道人床边的洛川眼泪都快流出来,说道:“师兄,你终于好了。”   木玄道人在床的别一边,此时有些不好意思的对陵越说道:“老朽不察,竟被魔物所骗,看来是这些年药书看得呆了。”陵越开解道:“无碍,此时魔物已除,希望茅山上下合力,早日将茅山秩序恢复好。”洛川点头称是。   此时,山洞口却传来一个声音。“掌门,凝丹长老奉命前来。”   “是芙玉来了。”陵越对屠苏说。不一会儿,一个清丽的年轻女子,身着白紫相间施以玉饰的道服走了进来。   众人相互施礼完毕后,凝丹长老解释道:“前几日闭关炼药正至关键,小徒收到掌门传书后,见并非十万火急,便没有入关找我,待我出关后,已是误了两日,愿掌门不要怪罪。”芙玉的声音,不像芙蕖般甜美,却也清脆悦耳。   陵越只说道:“此时来正好,快给清玄道人看看。”   芙玉一番望切完毕,对着陵越说道:“是中毒散去了功力,性命无碍,只是年纪大身体虚弱,无法消受余毒,待我留在此处为道长治疗,约五日后,当可好转。掌门不如与执剑长老先回,芙玉此间事了,自回去复命。掌门若有急事,可飞书于我。”   陵越点点头道:“就如此办吧。”   木玄道人忙说:“此次有劳天墉城诸位了。”   陵越只说道:“协助洛川、洛平恢复茅山秩序,怕长老分身乏术,芙玉在此,在照顾清玄掌门上,当可帮衬一二。天墉茅山历代友好,举手之劳,长老勿念。”   和茅山众人告别后,又嘱咐了芙玉两句,陵越、屠苏便踏上归途。 第19章 桃花谷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是甜蜜的小剧场所以有点短。   天烨阁,芙蕖真是讨厌死了这个地方。眼下新弟子刚刚入门,掌门、执剑长老、凝丹长老都不在,戒律长老又闭关了,修易被派下山找修谨。整个天墉城管事的就剩下妙法长老芙蕖加上几名年长些的弟子。玉泱、玉湘这一批修为还太浅,目前,他们的修为尚且还在强化中,更另说担负大师兄的职责了。   芙蕖独自撑了几天突然发现,天墉城的事情这么多。全部弟子的衣食住行,特别新弟子的课业要管,山下修行的弟子也要管,玉泱玉湘这些亲传弟子天墉的未来当然格外要管,还有些弟子接了侠义榜,天墉城和昆仑诸派以及大小修仙门派的关系要管,还有山下各城居然还有一些产业,今年明年的预算…   “这倒底是在修仙啊还是在开镖局啊。”芙蕖正在独自怨念,弟子进来通报道:“长老,后山玉笙的药物已经送去了,凝丹长老门下的玉清、玉寒正在照料,这是他这个月交给掌门的书信。”   芙蕖眼睛没有离开手中的账目,指指书案的一角,说道:“放那吧。”   “是。”将书信放好后,弟子又说道:“长老交代的去劝说修谨,弟子们已经尽力了,他还是在临天阁不肯离开。”   芙蕖此时抬起头,吩咐道:“那便随他去吧。对了,掌门离开几天了?”   “回长老,现在是第七天。”弟子回道。   “那也该回来了啊。这里没事了,你先退下吧。”芙蕖吩咐道。   弟子告退后,芙蕖揉了揉太阳穴,抱怨道:“修谨这孩子,现在知道错了,当初想什么了,不过这孩子也太实在了,石板跪穿又有什么用,屠苏也看不到。唉,不管了。掌门师兄…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告别茅山后,此时陵越和屠苏也是急忙赶路而回。只是因为陵越去茅山之前就欲闭关修炼,而因为此事耽搁了,又为处理这件事灵力耗费不少,不宜再过耗费功力,路上收到芙蕖的传书,说是一切正常,二人也便没有过于焦急。一路有时走路有时御气,倒是比平时慢了些。   终于快到天墉城时,二人御气上山,陵越却没有进山门,而是带屠苏绕到了山脚另一面,约么一刻功夫,落在一片草地上。   屠苏自幼在天墉城长大,却也没有来过这地方。这是应该是昆仑山某个山峰面朝西南一面缓坡,距离天墉城倒是不远。站立处背后是高耸入云的昆仑山雪峰,积雪万年不改,山坡上是随着深秋枯黄的树叶,为山坡披上了金色的衣裳。   向前看,眼前的景色却大不相同。此处是一块盆地。二人面前是一片开阔的平地,长满青青的绿草,随着微风舞动。平地往前有一处小小的湖泊,湖泊再往南面又是一片空地,延伸到远处也是三面雾气缭绕的山峰,眼前的平地上虽然天气寒冷却绿意盎然。阳光投射在湖水上,像撒上了一层碎金片,随着水面的波动,泛着粼粼的金光,升腾出阵阵雾气,暖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师兄,此处,竟有温泉吗?”屠苏问道。   陵越笑笑没有说话,拉起屠苏的手,缓缓绕过右侧的山坡,刚才遮挡住视线没有看见,这面的山脚下到湖边,竟然种着一片桃花林,居然就在这昆仑雪山中绽放,一片片桃花瓣随风飘下,细细碎碎的飞舞着,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最终落到地面上铺成了一片粉红的地毯。   牵着屠苏的手,融融暖意熏得屠苏额脸庞有些泛红,轻轻抚过他的脸颊,望着他目光中映射的满目桃花,带着丝丝温柔和浅浅笑意,陵越轻轻说道:“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这里有几处温泉泉眼,在此形成湖泊又缓缓流下,湖泊大量的温泉水带来暖气,这附近四面环山,气流不通,倒是将这暖气留在山中。十年多年,就是刚刚接任掌门时,我在这昆仑山发现了此处地方,灵气之盛不亚于后山禁地。我记得那是桃花谷也是灵力鼎盛的地方,所以开满桃花。就想着能不能在这里也种上桃花,不过这里倒底是昆仑雪山,即使气候可以,土地可能也不适合。一共种了六次才成功,换了好多品种和土壤,五年前春天第一次开花,到冬天才谢,后来就一年年开起来。”   陵越轻轻揽过屠苏,又接着说道:“我原打算以这桃花谷来纪念你,没想到还有一日与你一起在此。有句话非常俗气,用在此时倒也贴切。”屠苏轻笑的问道:“是什么?”   陵越拉过屠苏,自己也转身与他相对,轻轻搂住屠苏的腰,二人的额头贴在一起,连呼吸也可以感受到。本来就泛红的屠苏的脸颊更红了,片刻,陵越方说:“上天真是待我不薄。”屠苏望着陵越也有些微红的脸,笑着接到:“上天待我也很好。”   此时,拉着屠苏走近桃花林中,陵越又道:“当初种桃花是为了纪念,只是早知你会回来,我就不种桃花,种些茶花、杏花什么话都好。”   屠苏不解:“为什么?”   “种一些只属于我们两人的花。”陵越小声道。   屠苏只觉此时的师兄真是可爱,要是被天墉城的弟子们看到了,不知道后果如何,屠苏低低的笑着。   陵越又说道:“我是怕你想起过去的事情不开心。”   屠苏收了笑容,认真的说道:“和你在一起,这桃花谷,我很喜欢。”陵越此时方露出笑容。只听屠苏小声的嘟囔道:“真爱吃醋啊。”陵越追打屠苏,二人笑闹着。累了,方躺着湖边的地上,手牵着手,眯着眼感受着下午的阳光洒在身上。屠苏枕着手臂,转头望着陵越说道:“是应该有这样的地方,要是刚才的样子被你的弟子们看到了,真是无法想象。”陵越笑着接到:“什么我的弟子,也是你的弟子好吗。”   暖洋洋的阳光照在二人身上,为美好的一切镀上金色的光芒。不一会,陵越揽过屠苏枕着自己的手臂上,屠苏听话的挪了挪身体,眼睛却没有睁开,很享受的睡着。   过了一会儿,陵越轻轻问道:“屠苏?”   屠苏将头又像陵越怀中靠了靠。轻轻的答道“嗯?”   陵越用右手拂过屠苏脸庞的碎发,说道“对不起。”   “怎么了?”   “现在还不能陪你浪迹天涯,行侠仗义,等玉泱和玉湘能够独挡一面了,我就带你踏遍这万里山河,去很多美好的地方。”   “知道了,我等你。”   “屠苏?”   “嗯?”   “谢谢你回来。”   “嗯。”   “以后我们常来这里好不好?”   “好。” 第20章 天墉生活   是脚步踏在石砖上的声音,修谨确定。他挺了挺僵硬的脊背,玉湘的声音渐渐清晰,大概是一些询问与回答。   “师父,我最近练了空明幻虚剑的基本式,练了十招。”玉湘有些不好意思的轻轻说道,他和玉泱不同,在拜师之前并没有怎么和屠苏接触过,看师父总是冷漠而淡然的,心里难免有些畏惧。屠苏只是淡淡“嗯”了一下作为答复,依旧不辨喜怒。   倒是玉泱,细细像陵越说着大一点的日常事务,包括自己处理的一些重要事情,陵越时而点点头,时而点评一二,并对于没做完的事情,简单了解了一下进度。此刻走到玄古居门口,陵越对玉泱和玉湘道:“余下的事,明日再议,今日便歇下吧。”玉泱答道:“弟子遵命。”玉湘说道:“那师父和掌门师伯好好休息。”不消片刻,二人的身影就渐渐消失。   走近院落,屠苏被跪在院中石板路上的身影惊了一下。陵越飞快瞟了一眼,再加上刚刚守卫弟子和他悄悄汇报过,早知来龙去脉,倒也不是很惊讶,只是对屠苏说道:“我去看看芙蕖,她也累了好几天了。”屠苏轻轻点点头。陵越便将空间交给师徒二人。   十三岁的孩子,自己那个时候正被煞气所扰,多么羡慕平凡弟子的生活,学成剑法,下山行侠仗义,却只能待在这后山,可是自己毕竟还是有个师兄像父兄般照料。这孩子…倒也可怜,性格还如此偏执,大概需要费一番功夫才能走进他的内心吧。   “你这是做什么?”屠苏走到修谨身边,淡淡的问。   “是…想和您…道歉。”修谨大概是很少认错,一句话说的极为费力,脸和脖子都有些潮红,也不知是夜风太大还是有些难为情。   屠苏站在修谨身侧望着他:“多久了?”   “三天。”修谨的声音有些小。   “为何不去练功。”屠苏又问。   “想…先获得原谅。”   “起来吧,我并不在意。”屠苏的声音并不冰冷,伴随着话音结束,还很自然的向修谨伸出了右手。修谨望着屠苏的手,有些不可置信,抬头见屠苏的眼神还有着从自己先前未见过的关爱,修谨用衣角擦了擦自己的右手,方迟疑的将手放进屠苏的手中。   屠苏一把拉起了修谨,说道:“我的时间不多,教你们的时间更不多,我希望你和玉湘能够把时间都用在修习上。”   修谨站着,腿还打着颤,认真的应道:“是。”望着屠苏的眼光充满着小心和希冀,鼓起勇气,试探着叫道:“师…父。”屠苏点点头,停了一会儿,方道:“师父,那我先退下了…”说完,努力的克服着麻痛感蹭着脚底转身,屠苏见状叹了口气,一把捞起修谨,差不多是用拎的,将他送回了玉湘和玉泱所在的弟子房中。   玉湘正在为修谨整理床铺,将白天晒好的被子铺在床上,又加了个暖炉,回头正欲挑下灯芯,却见一红一白的身影出现在房中,是执剑长老…嗯…提着修谨。玉湘见状,忙向屠苏抱拳行礼:“师父。”见屠苏点头,上来扶了修谨。屠苏见修谨的床铺也已经整理好了,不禁感觉玉湘这个徒儿还是很机灵的。对着玉湘和修谨说了一句:“好好休息。”便转身离去。玉湘帮修谨去了外衫,修谨拒绝着:“我自己来。”玉湘比他还小着两岁呢。玉湘也就不再勉强,站在一旁看着他,适时搭把手。   屠苏离开弟子房便走去天烨阁了。一路上,有些新弟子并不认识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八岁的长老。在天墉城穿着便装的人毕竟太罕见了。大家不知如何称呼,也有人称呼“师兄好。”屠苏自是一张冰块脸谁都不应,到了天烨阁倚在殿前的栏杆上等待,见陵越出来方露出了笑容,轻轻叫道:“师兄。”背后是月光照着冰雪仙境,伊人倚栏而立,沐浴月华,因寒风略红的脸庞添了几分秀美。陵越好一阵才抚平了心里的震颤,说道:“事情都解决了?”屠苏笑着点点头。陵越便拉起屠苏一道回玄古居去了。   回到天墉城的第四日,陵越就开始闭关了。闭关前,将天墉城大小事务一律交付执剑长老。   这一闭关,就是三个月。自从接了这个活计,屠苏开始了这一世和上一世加起来最忙碌的日子。像芙蕖前几天和他唠叨的,山上山下的弟子,吃穿住行、安全、修习课业,什么都要管,包括这天墉城的收支、前景,与其它诸修仙之地的往来也要操心。像陀螺一样忙了几天,连徒弟们都没时间见一面。屠苏觉得不能如此长久下去,于是和芙蕖共同找到了解决的方法。将任务各自区分开,在家的没有闭关的三位长老每人负责一摊,年长的弟子也分配了负责的工作。每日上午卯时在天烨阁会议,介时三位长老和年长的负责事务的弟子都可以参加,重大事务就在这会议上商定。这样,每日的日常会上基本都已处理完毕,既使还有些关于弟子修炼方面的事,也是每日工作不到一个上午即可。屠苏的办法大大减轻了自己的工作量。但这对于闲散惯了的他来说,也真是难为了。   执剑长老不容易,做执剑长老的徒弟更不容易。   玉泱、修谨、玉湘三人除每日白天完成弟子们的共同课业外,晚上还要到剑阁前的展剑台加练两个时辰。执剑长老虽没有时间亲自看着,但也是不敢偷懒,比其它弟子自是艰苦不少。每十天验收一次成果,没达到要求的,还要到经阁加抄书。   这一日,屠苏日常事务结束的早,到后山石室门口守了一会儿,也没什么情况。回到前面,便来到天烨阁前的练剑台。   还是修易带着师弟们练习,修易十七岁了,看起来和屠苏的外貌倒也着不多大。入门以来,一直跟在陵越左右,只是修易志并不在修仙,而在练成剑法行走江湖,在家也有一位青梅竹马的女孩子,离开天墉城是早晚的事,所以陵越并没有培养他做下一代接班人。但是修易也颇为忠实可靠,总是自觉承担起大师兄的责任。   修易见屠苏来了,忙过来行礼,简要的汇报着弟子们训练的情况。新弟子按照惯例还是站在队伍的前面,方便指点。此时,见修易称呼:“见过执剑长老。”前面的新弟子方知前几日在天烨阁这里碰见的身穿便装的年轻人,竟是本派执剑长老,有几个称呼过“师兄好”的,不禁吐了吐舌头。   屠苏从新弟子中走过,简单的对发现的问题略做指点,新弟子敬畏的连连称是。不一会,来到了后面的弟子们中,经过三个月的密集训练,三个弟子的进境在这里放在弟子们中看,是很明显了。屠苏没有带过孩子也没教过徒弟,此时见教得有效果,也不禁心情很好。在他眼中,玉泱的剑法练得最快最好,只是口诀背记十分缓慢,而玉湘是天赋极高,力量却不足,所以在剑法威力的发挥上,比玉泱又差了一层。而修谨呢,之前修习的基本是原先涵素真人一门的千方残光剑,和自己所练的剑法有很大差异,教起来十分困难,好在剑法之间还是有很多相通,也可在遇瓶颈和问题时给予一些指点。屠苏走过修谨身边时,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和自己来。修谨收了剑,小心的跟在屠苏身后三步处。进了天烨阁,见屠苏停下来,修谨也停下来。屠苏转身说道:“芙蕖…妙法长老是前掌门的弟子,修习的也是千方残光剑。这种剑法我并没有练习过,不如你去妙法部待上一段日子,希望可以有所收获。”   修谨的内心本就脆弱敏感,此时听了,不禁疑惑,“师父是不再教我了吗?”说完,竟是满眼受伤的表情望着屠苏。   屠苏知这孩子敏感,这番话自己想了一段时间才说的,结果还是这个效果,不禁有些头疼,当执剑长老麻烦,带孩子更麻烦。正想着如何回答,却听修谨又说道:“是弟子想多了,师父是为弟子打算,弟子愿去妙法部修习,但是不想再有别的师父了。”看着修谨这拼命学着懂事的样子,屠苏有些心疼了,却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说道:“你再想想吧。”说完,便离开了天烨阁,闷闷的到山脚下的桃花谷转了一圈,想起陵越不禁心情有些好转,摘了几朵桃花回到后山石室门口摆弄起来:“今天正好三个月了,师兄还不出关吗?”对着桃花喃喃自语。   此时,石室的门却是大开,陵越自石室中走了出来,口中说道:“怎么可能还不出关。”听到陵越的声音,屠苏站起来对着陵越,手中还拿着刚才摘的几朵桃花,面上是有点吃惊的表情。看陵越面色红润,想是损耗修为的伤已经平复。陵越轻轻拿过屠苏手中的桃花,笑道:“送我的?”没等屠苏回答,便宝贝的轻轻嗅着,说道:“好像有些香气。”屠苏没有说话,只轻轻抱着陵越,陵越不敢动,怕惊倒了这温柔,许久,方轻笑着在屠苏耳边说道:“让我先去洗洗吧。” 第21章 探望禁地的玉笙   陵越一出关,就要新年了。自从执剑长老归来,掌门面上虽然还是沉静稳重,但偶尔言语间,也竟常会露出微笑,往年既使兰生少爷来,也没见掌门这样开心呐。所以今年的过年,弟子们也都喜气洋洋。到了腊月二十三,更接到了消息,说今年会在二十七到初七的十天,停止集体课业,所有弟子原地休整,安心过年。达到十四岁并且通过师父试炼的弟子得到允许后,也可以下山。大家听到消息皆是开心不已。   腊月二十三,上午课业结束后,弟子们三三两两从练剑台向弟子房走去。“玉湘,”玉栾在玉湘身后唤道。三个月前,玉栾拜入凝丹长老门下,但平时还是像往前一样,和玉湘来往甚密。玉湘回头见玉栾追来,开心的笑着等他。玉栾整个人显得十分开心,笑着说道:“玉湘,咱们三天后要休息啦你知道吗?”玉湘有点无奈道:“我当然知道啦。”玉栾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说道:“你是执剑长老的徒弟,当然什么事都能先知道了。”玉湘见玉栾失落的样子,笑道:“我哪里什么事都知道,是今天修易师兄和大家一起说的呀。”玉栾点点头,呆呆的应道:“也是。”玉湘看到玉栾的样子,笑着敲了下玉栾的头:“怎么啦。”玉栾此时倒是真的有事的样子,站定了闷闷不乐,见玉湘看着自己,方为难的说道:“玉湘,你还记得玉笙吗?”   玉湘认真的点点头,说道:“当然记得,他不是在后山禁地思过吗?”   玉栾说道:“最近轮到我去给玉笙送饭,他很可怜,因为伤了执剑长老,得罪了掌门,山上也没有人教他,师兄弟们送饭也是应付差事,他时常受些冷言冷语,现在整个人都像是受了惊的兔子,我怕再待下去,他就变傻了。”   玉湘听闻,陷入了思考,一时没有说话。   玉栾又接着说道:“他都在那半年了,玉湘,你每日能见到执剑长老,是否能求长老,就算不能停止惩罚,在过年的这几天让他下来也行啊。”   玉湘望着玉栾期待的目光,叹了口气,轻轻说道:“掌门师伯的命令,弟子们怎么敢置喙呢。”望着玉栾期待的目光,玉湘想想又说道:“这月是你给他送饭吗?”玉栾不解的点点头。玉湘接着说道:“今天我去送吧,顺便去看看他的情况,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会看着办的。”玉栾开心的用力点头,摇着玉湘的胳膊,嘿嘿笑着,两人并肩向弟子房走去。   下午的课业结束,在饭堂用过饭,玉湘便提起食盒往后山去了。掌门设下的结界,实际上所有天墉弟子都能通过,结界不过是隔开了妖物、野兽甚至风雨等,并且感应可能发生的危险,很容易的通过了结界,玉湘沿着通道很快走进了禁地的石室。跳跃的烛火映亮了整个石室,一面的墙前,摆放着书架和书籍,中间地上,有修习用的莲花座。后面墙前,还有个石床,床脚处摆放着简单的生活用具。此时,玉笙正坐在墙角处,在石桌上写着什么。身穿弟子服的紫色内衫,头发束在脑后,好几缕额前的碎发垂了下来。听到玉湘的脚步,先是惊了一下,又向后缩了缩。玉湘放下食盒准备转身,只见玉笙竟是舒了口气。玉湘问道:“怎么了?”玉笙紧张的答道:“不要再骂我了,我知道错了。”玉湘走上前去,轻轻扶着玉笙的肩,见他渐渐抬头看自己,又说道:“别怕,我是来给你送食物。”玉笙打量了一下玉湘,轻轻点了点头。   玉湘又向前走了几步,关心的问道:“你在这里不好吗?”玉笙见玉湘说的真诚,也放下了戒备,竟也说不出话,默默的止不住的流泪。缓缓抽泣的说着话:“玉湘,你说掌门是不是…不要我了,当日掌门…要我下山,后来听说我父母都不在了…又决定继续收留我,但是,掌门还是在生气,让我在这自生自灭。”许久没有说过这许多话,让玉笙的嗓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玉笙和玉湘一同入门,过了年都是十二岁。玉湘见他哭,只觉心酸不已,暗暗决心要求求师父,便安慰道:“怎么会呢,听说当初执剑长老做弟子时,也曾在此修行,此地清气鼎盛,最能修身养性,掌门师伯每个月都有收下你的信,只要你在此好好修习,让掌门看到改变,他会让你出去的。”玉笙抽泣的答道:“是真的吗?执剑长老也在此修行过?那掌门对我还是存在希望的是吗?我要好好修习。”玉湘打开食盒,道:“那就快吃饭吧,吃了饭才好修习,我陪你。”玉笙止住了哭走过来。   从玉笙处回来,已经月上中天,这件事是和师父说还是和掌门师伯说呢?凡事还是应该先告诉师父吧,玉湘这样想。待回到剑阁,远远的见到玉泱和修谨正在练剑,玉湘方想起晚上加练的事,不禁加快了脚步,还好他们还没练完,玉湘心里想道。只是越走近,越发现玉泱和修谨旁边站着的身影渐渐清晰,清瘦孤傲的身影,身穿紫色道服,外披白色大氅,头发高束在脑后随风吹起,正是自己的师父执剑长老。玉湘连诸如师父怎么哪天都不来非得今天来这样的怨念都来不及有,便快步跑了过去。屠苏原背对着他,听到玉湘的跑步声,回过头来,这个小弟子已经站在身后向他行礼:“弟子拜见师父。”   屠苏微微皱了眉头,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玉湘本来还在想怎么和师父说,见师父主动问起觉得是个不错的机会,只是还没有组织好语言,从何说起那。   见玉湘迟疑着不说话,屠苏也没有追问的打算,玉湘从来乖巧,再说小孩子到处跑跑在他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交待了句继续练习吧,就转身欲走。玉湘只当是师父生气了,忙急急答道:“师父,弟子是去看玉笙了。”屠苏回忆了一会儿,才想起上次的事情,就是那个误伤过他的弟子,慢慢露出了然的表情,玉湘观察了下师父的神色,见并没有什么不快,忙接着说道:“掌门处罚玉笙面壁思过五年。”屠苏并没有打算问玉笙的事,不过见玉湘主动提及还犹疑又期待的看着他,不免露出无奈,屠苏说道:“有事就说吧。”玉湘一边斟酌着用词,一边小心的说道:“玉笙当时伤了师父,面壁的处罚自是应当,弟子想,玉笙根基浅薄,自修能力弱,面壁三年五载,没有师父教导,似是时间过久,反而于修行无益…如果师父能够原谅他…能不能早点放他回来。”   见玉湘这个半大的孩子说话如此成熟,屠苏不禁有些感慨,还真有大师兄的样子呢,不禁微微笑了。玉湘不是没见过师父笑,师父和掌门在一起的时候,自己远远见过。只是这是第一次如此近的对着自己笑,连挑起的唇角都如此清晰,好像冬日里突然吹过一阵春风,让人心骤然暖了起来。但是,自己说的话好笑吗?想到这里,玉湘不禁感慨师父真是难捉摸啊。   见玉湘忐忑的等待着,屠苏说道:“我没有怪他,但是掌门师兄的决定,我一向不会违逆,我希望你和修谨也一样。”说到这,又停了下,看着玉湘说道:“成为天墉城的大师兄,你要走的路还很长,当前是先把剑法练好。”玉湘忙应道:“弟子知道了,谨遵师父教诲。”玉湘说完,正往修谨和玉泱处走去,屠苏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下次再无故不参加练习,你也面壁去。”玉湘觉得身后一阵凉风,不禁哆嗦了一下,回头看时,只见师父转身的背影,还是恭敬的说道:“弟子不敢了。” 第22章 快过年了   新年了,兰生少爷要来了。年长的弟子都知道,因为掌门走不开,兰生少爷每年新年的时候会来,每次来都会给天墉弟子们带礼物,而且掌门的心情都会比较好。但是每年新年气氛浓郁的现在,年纪小的弟子们却心情很不好,表现为闷闷不乐,茶饭不思,有的修行根基还浅心思不稳定,有的第一次离开家过年感觉孤单,思念亲人,连平时最为活跃之地,饭堂,最近都是默默无声。妙法长老心思细腻,很快发现了这一点,于是提议在新年的时候开个宴会,主要是体现和谐团聚的气氛,让弟子们都开心起来。   腊月二十八,没有课业,陵越、屠苏和芙蕖清了场,像小时候一样坐在天烨阁的石阶上聊天。   “师兄,上次天墉城这么大场面的时候,还是你收玉泱那会,现在都这么久了,修行了一年,也该热闹一下了。”芙蕖说道。   “修仙之人,理应惯于清静。”陵越显然对芙蕖的话不是十分赞同。   “师兄,我们是可以清心寡欲,可是那些小孩子们呢,第一次或者第二次在外面过年,多想家呀,过年还孤零零的,好可怜。”芙蕖手撑着下巴,转头望着陵越。   “即使如此,他们即选择来此练习修仙,便不能同普通的民间孩子一般,恣意玩耍。”陵越的立场很坚定。   芙蕖转而望向陵越另一侧的屠苏说道:“屠苏,说句话嘛。”   屠苏愣了下转头道:“什么?”   果然是没听见,芙蕖无奈的说道:“过年的时候组织个大宴会你说好不好。”   屠苏望了下陵越,见陵越自己轻轻摇头,就答道:“既是大师兄说不好…”还未说完,就被芙蕖打断。   “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大师兄..大师兄。”芙蕖佯怒道。“我只是觉得那些小孩子很可怜的,想热闹一下的。”   屠苏有点为难,便试探着说道:“大师兄,其实过年热闹点也没什么过分的。”   陵越笑了:“什么时候你们俩个上了一条船,只是就剩两天了,既使我同意了,也来不及了。”   “来的及来的及,热闹比较重要,大家各展所长,活跃了气氛就好。”芙蕖说完,又越过陵越看了眼右手边的屠苏,屠苏师弟望着昆仑远处的山峰,不知道在想什么呢。   陵越对芙蕖道:“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吧,由妙法部和凝丹部的弟子承办,你们两位长老心细,也不必过于浮华,意思到了就可以。”   芙蕖笑道:“还是求屠苏师弟比较有效果,那芙蕖谨遵掌门师兄教诲。”   三人,紫衣白饰玉冠,各自凝视远方,宛若仙人班置身于这天墉云海之中。   不一会儿,守卫的弟子来报:“掌门,执剑长老,妙法长老。”见陵越点头,守卫的弟子汇报道:“是戒律长老的弟子修明求见掌门。”   陵越点点头道:“叫他过来。”此时,三人都从地上站起来了,整了整衣冠,又是严肃的天墉城掌门和长老了。芙蕖向陵越说道:“掌门师兄,那芙蕖就下去准备了。”陵越点头,道:“去吧。”   芙蕖向外走,正遇上修明往里来,修明向妙法长老行礼后,方快步走了进来。只见执剑长老和掌门,皆紫衣广袖,立于阶上。“弟子修明见过掌门、执剑长老。”   陵越问道:“何事?”   “师父前几日练功受伤,又染了风寒,师父让弟子来向掌门告假,说这几天暂时不能理事了。”修明恭敬的回答道。   “伤势如何?”陵越问道。   “回掌门,凝丹长老已去看过,并无大碍,说是休息旬日便能如常练功了。”   “恩,你们要照顾好师父,这几天戒律阁的事由你按律办理即可,无法决断的事情直接报我。”   “师傅已如此交代过。”说完后,修明又就新年期间的弟子衣着问题,弟子下山问题以及山下弟子管理一些较重要问题请示了陵越,屠苏只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小半个时辰总算是汇报完毕了,修明最后又说道:“另弟子要请示掌门,新年还有凝丹长老的弟子修云在藏经阁思过尚余十日,不过之前的二十天已抄完经文五十部,弟子请示下是否可以提前结束。”   陵越点点头:“让他出来吧。”   修明行了礼道:“是,那弟子告退。”正欲转身退出,只听一个声音响起:“慢。”   修明忙稳住身形抱拳行礼:“执剑长老。”   屠苏看着修明,声音不缓不慢,说道:“新年还在思过的人,只有修云一人吗?”   修明迟疑的看了一眼执剑长老,紫色道服称着他白皙凝眉的面容分外严肃,略略与执剑长老的目光相遇,便有些心虚的错开了视线,回到:“是弟子疏忽了,还有去年入门的弟子玉笙尚在后山禁地思过。”   顿了下,见执剑长老没有说话,又像掌门请示道:“弟子请掌门示下。”   陵越略一思索,便道:“此事我自有计较,你且退下吧。”   “弟子遵命。”修明倒退了两步,方转身快步退下,到了转弯处,方擦了下脸庞的汗,这么冷的天,汗也是冰冷的。   “屠苏?”见师弟似乎心情不好,陵越试探着唤道。   屠苏低垂着眼睫,阳光照过来,扇子般的睫毛在下眼睑上投下细细密密的阴影,“我只是觉得似乎自己变了。”   “怎么了。”陵越轻轻的问道。   屠苏眼睛看着远处的山峦,缓缓说道:“记得在天墉城做弟子时,谁被掌教真人惩罚,我们都可无所畏惧的为别人求情,随心而为。如今,惩罚弟子,明明心有不舍却…”   陵越拍拍屠苏的肩,说道:“我们不再是单纯的弟子,身为天墉的掌门,必须要接过前辈的责任,每个弟子的成长都是我的责任,惩罚是为了管束,是不放纵,而不是狠心。我接任掌门,是师尊和掌教真人的信任,不敢丝毫辜负和懈怠。只是连累了你陪我担着这样的责任。”   屠苏也安慰着陵越,说道:“师兄,我只是突然有点感慨,别这样说,是我自己想陪着你。”   陵越拉着屠苏的手,说道:“幸好有你陪我。”停了一会儿,又说道:“以后有时间我会到后山禁地对他教导一二,也但愿那里能让他真正反醒…至于新年,等我们和弟子们家宴的时候,不妨叫上他,好吗?”   “好,就听师兄的。”屠苏看着陵越,微笑着应道。   腊月二十九的下午,兰生到了山上,却是一个人。只见这个三十岁出头的富商身着蓝色云锦的华贵衣物,颇有气势的在小厮的掺扶下走下马车,望着站在山门接他的大哥和屠苏,以及三个弟子,还没等陵越走过来,就飞奔过去抱住屠苏:“上次你来的太匆忙了,我以为是做梦呢。”屠苏也被动的任他抱着,无奈的说道:“先看师兄吧。”兰生愣愣的点了下头:“哦,对。”说着走到陵越面前,说道:“大哥看起来气色不错,因为屠苏回来了吧。”陵越和屠苏干咳了一下,兰生反应过来屠苏的意思是有弟子在,便无所谓道:“他们都知道大哥和…执剑长老感情好,有什么大不了的。”   陵越问道:“月言和两个孩子呢?”   兰生一边好奇的摆弄着屠苏的道服,特别是衣服上的流苏,一边答道:“家里的生意实在太好了,答应了琴川的百姓过年也要供应粮食蔬菜,月言和大女儿在家照应着呢。”陵越方意识到,兰生的大女儿也十五岁了。   兰生接着又说道“思明那小子整日想着修仙,诺大的家业总不能又让女儿继承吧,所以没带他来。再说你都有屠苏了,我准备待上两天就回家去。”   陵越无奈的笑着,拉着兰生向山门走去,虽说兰生少爷每年都来,但是玉湘和修谨是第一次跟着师父迎接,只觉兰生少爷和掌门师伯及师父相处的模式还真是让人羡慕啊。见兰生注意到自己,弟子们都抱拳行礼:“见过方少爷。”   兰生看着三个小孩摆摆手,“我又不是天墉城的人,说了不用和我行礼。”接着感叹道:“大哥,你的弟子都是粉雕玉琢的小娃啊。”又走过去仔细端详了下修谨和玉湘,问道:“哥,这两个是新收的呗?”陵越在后面解释道:“这是屠苏的弟子,大的是修谨、小的是玉湘。”兰生叹道:“你们好福气啊。”又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对着修谨道:“这孩子看起来怎么这么熟悉啊?” 第23章 除夕(上)   陵越解释道:“这是陵端的孩子。”兰生睁大的眼睛,望着屠苏感叹道:“屠苏,你收徒弟还真是…不拘一格呀。”   不过兰生看在修谨面色很尴尬的份上,还是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转头看向自己的大哥。   陵越拉起兰生的手,说道:“赶快上山吧。”   兰生人往前走,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着急的转头看着屠苏,说道:“屠苏,咱们的关系更好,要不,你把我儿子也收了吧,看你带两个徒弟也不费力,多一个也没啥。”   不费力?屠苏眼光略略扫过两个徒儿,两个小家伙感觉到一股微微的凉意,都缩了缩脖子。屠苏方回答兰生道:“很费力,不要了。”   “嗯,端个茶,倒个水什么的也可以呀”兰生很有耐心的说服着屠苏,陵越也不再拉他,三人二前一后站在天阶上。   “我自己倒。”屠苏淡淡应道。   兰生不死心的说道:“你看我根基这么好,思明也不错的。”见屠苏抬起眼狐疑的看着自己,兰生又接着说道:“就算我根基…没那么好,但是思明很好的。”   陵越听着说道:“你不是不让你儿子修仙吗,你的家业要怎么办?”   兰生望了望陵越,又看了看屠苏,只叹了口气,小声道:“可惜啊…”   陵越笑着揽过他,说道:“要不你什么时候想让他学了送上来便是,我来教他。”   这回兰生不愿意了,说道:“你肯定把他惯坏了。”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走上了临天阁,修谨和玉湘先退下了,只有玉泱跟在陵越身边。临天阁的会客室,古色古香,紫红色的檀木家具透着独有的芳香。三人围坐,茶炉飘香。   不一会儿,屋门吱呀的开了,妙法长老芙蕖带了酒菜过来,进屋时还带着外面的寒意,闻着竟有几分清新的味道。边走近边说道:“既然兰生来了,明天的宴会也要参加一下呀。”兰生笑道:“一年不见,妙法长老依旧青春美丽。”芙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   兰生接过食盒,帮忙布着菜,边问道:“我今天上来,还带了很多食物,如果明天有宴会的话,正好分给弟子们尝尝,都是今年新开的饭庄做的卤味,便于储存,味道也好。”芙蕖明亮的眼睛看着兰生,开心道:“那就多谢兰生少爷啦。”   华灯初上,玉泱带上门走到了雪地里,拢了拢领口,又哈了口气在手心,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天上的月亮,是一抹弯如钩的新月,此时,又有星星点点的雪花飘落,玉泱接过一片在手心里,很快化开了,轻轻叹道:“要是小圆还在就好了。”接着,又轻轻微笑着:“我现在有师父了,今年又有了师叔疼我,就像有了个新家,已经很幸福了,开开心心的过新年吧。”回头望了望师父所在的客厅,灯火下,四人的影子映着窗上,玉泱知道他们此刻正回忆着美好的过去,微微笑着走出了临天阁。   剑阁前方的广场,虽不如天烨阁前宽敞壮丽,却新近在广场两侧,修了水池和回廊,用来筹备除夕的宴会,再合适不过。这也是妙法长老选定的地方。   一大早,弟子们特别是今年新入的弟子们就开始忙了,剑阁前方热闹非常,原本的各色旌旗,一律换成了红色,剑阁正殿的三层楼阁,做为宴会的背景,也被彩色的绢花和红色丝缎装点的年味浓郁。   屠苏今日依然身着红色的便服,脖颈和上臂处是狼牙装饰,右手臂上带着玄铁的护甲,一只胖胖的海东青站在屠苏的胳膊上被抱在怀里。他本是到剑阁来取近日炼的剑,却见剑阁前被装点成这么喜庆的样子,很是惊奇。   原本屠苏在天墉学艺时,由于只有师徒三人住在后山,师父常年闭关,过年时,只有师兄和自己两个人,后来下山一路坎坷,也没有顾得上新年不新年的。今日遇见弟子们和他打招呼都带着喜气,一声“执剑长老”喊的十分雀跃。屠苏也被这气氛感染,像往常一样点头回应之外,脸上又带上了一抹微笑,更令在场的弟子们欢欣不已。以至于后来掌门陵越知道执剑长老也因为过年这么高兴以后,不禁感慨除夕宴会应该代代传承。   屠苏走进剑阁后,一个衣着蓝色的年轻女子正在对剑阁正中鼎炉中的两把剑念着口诀。鼎炉中,白色的剑光环绕着正中的两把交错放置的长剑,随着口诀的念颂,剑光渐盛,最终像是冲破了剑阁的屋顶般,白光炽烈,渐渐的,又隐去了光芒,鼎中,两把炼好的长剑交错矗立,寒光四射。   此时,那蓝衣女子方打招呼道:“主人,炼好了。”屠苏走近鼎炉,取下一把长剑在手中挽了个剑花,满意的听到毫无滞塞的破空之声。笑着点了点头:“不错…只是,你是师兄的剑灵,不必叫我主人。”   蓝衣女子解释道:“可是陵越主人让我…”   屠苏打断了她的话,说道:“我终究是要走的。”蓝衣女子沉默不语,接着说道:“是,长老。”   屠苏仔细看了看两把剑的剑柄,两颗质地纯白的羊脂玉石镶嵌在上面。蓝衣女子问道:“长老,青霜想问,这剑好像不是您自己使用?”   屠苏把手中的长剑置入鼎炉,又拿出另一把方道:“是赠予两个徒儿。”蓝衣女子点点头道:“青霜只是觉得,这两块和田玉,极是珍贵,原来是送与玉湘和修谨。”   屠苏此时将两把长剑再次交错放好,对青霜说道:“有劳青霜姑娘祝我将部分灵力注入这两把宵河剑。”   青霜惊道:“我听陵越主人说,您耗费内力会灵识不稳了。”   屠苏在鼎炉一侧的座位上盘膝而坐,微阖了双眼,说道:“我不知道能教授他们多长时间,以此两把宵河剑,但愿能护他们一生周全。你放心,我自己有数。开始吧。”青霜无奈的坐在屠苏对侧,开始相助屠苏渡移灵力。   整个天墉城的大宴会傍晚时分才开始,中午,陵越、屠苏、兰生以及三个弟子,加上后山禁地的玉栾,在临天阁家宴。   玉泱原本就是个拘谨的人,今年第一次参加这样家宴的余下三个弟子更是紧张,执剑长老则本就不爱说话,兰生也没有带孩子来,整个家宴的气氛显得很是安静。   还是兰生先打破了沉默。从怀中掏出了四个红包,笑眯眯的分给四个小孩,玉泱很自然的接过收了,其它三个弟子看了下掌门和长老,见师父点头,也都开心的收下了。纷纷对方少爷表示感谢。   兰生笑着说:“你们是大哥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不用谢了,太见外了。”又对陵越说道:“大哥?”陵越微笑着拿出了四卷书,说道:“这是我抄的经文,有闲暇时可抄写,用于修身养性。”弟子们恭敬的接过了。陵越又给了兰生三个红包,兰生笑眯眯的接过了:“还是大哥对我好。”陵越道:“是给你三个孩子的。”兰生不情不愿的将红包揣进怀中。   这时,所有人都看着屠苏眼睛放光,屠苏不自然的环视了下四周,陵越正要转移话题。屠苏从怀中拿出了两个白玉的剑穗,是圆环的形状,用明黄色的流苏系着,送给了玉泱和玉笙。玉笙本是突然被叫过来,见掌门、长老、方少爷,个个都没有忘记给自己的礼物,不禁有些哽咽。兰生哄孩子是习惯了,便说道:“大过年的,可不许哭哇。哭了就把礼物都收走了。”玉笙方破涕为笑。   屠苏又拿过刚才带过来的红色丝绸套着的两把剑,对着自己的两个弟子说道:“这两把,就是天墉弟子的宵河剑,我见你二人还使的木剑便着剑阁筑了与你们。”   屠苏轻描淡写的交待了剑的来历,兰生笑着听着,陵越看着剑闪动的灵气,以及那剑柄上白玉不寻常的流光,眼神带探寻的望着屠苏。此刻屠苏倒没注意陵越的目光,只看着修谨和玉湘。二人恭敬的接过,小心翼翼的系在了腰间。回望时,方看到陵越的目光,回以一个安慰的眼神和微笑。 第24章 除夕(下)   入夜,剑阁前,红色的旌旗随风飘动,窗棂上挂着的五色锦轻轻摇曳,连院中靠着侧门的一株千年古树,都装饰上星星点点的绢花,映在枝干的白雪中,分外美丽。剑阁门外到台阶之上,是掌门、长老与年长弟子的席位。陵越的位置在阶上正中,左右手边分别是屠苏和兰生。再往边上,便是妙法、凝丹、戒律、威武几位长老。后面,就是陵越同一辈的师兄弟们及下一代早期入门的修字辈的弟子们,阶上的红毯,一直自阶下铺到石路的尽头,做为临时的舞台。其余最近三年入门的弟子们皆是三人一桌,分做石路花池两侧的广场和回廊。   随着掌门入坐,妙法长老击掌示意除夕宴会开始。乐声响起,八个梳着娃娃髻的女弟子,身着纯白道服,每人提着一盏荷花灯碎步踱出,随着乐声旋身舞动。花灯随着时间变幻着颜色,表演的最后将荷花灯聚在一起,女孩们旋身后退,一朵朵金色的烟花在眼前起舞,最终,一束烟花腾起,“嘭”的一声在半空中绽开,大家跟着欢呼着,场面一下热络起来。   此时陵越的左手边,兰生好奇的问道:“那个变颜色是怎么弄得?”芙蕖还未及回答,以修易为首的十六名弟子的剑舞在乐声中已经开始了,兰生已经好奇的转头观看。   剑舞之后,便是晚宴,依旧是素宴,却因精心制作的点心和兰生带来的菜品,而显得丰富多彩。陵越做了简短的新年致辞,便正式开始。晚宴期间,妙法长老安排弟子在院外放烟花和孔明灯,大家边吃边看,倒也热闹非常。   宴会即将结束时,是今年新入门的弟子玉清表演独奏的琴曲。所用的琴是妙法长老自剑阁中取出的,据说是一位精通音律的高人所留。本来因为宴会的原因,大家还有些喧闹,随着玉清浓重沉静的琴音响起,院中渐渐的安静了。   那琴声,似乎拉开了一张寒冬的大幕,渐渐的,琴音转为舒缓,就像月光倾泻到眼前,流水流进人的心里,平静却不可抗拒,轻柔而并不娇弱,清幽、宁静、舒畅、美丽,渐渐的,琴音一转,苍劲有力,圆润明亮,似寒风吹起,又似花雨飘落,刚柔并济,最终,以空灵的泛音结束了弹奏。   大家还沉浸于这样的气氛中,过了好一会儿,掌声方渐渐清晰。玉清也从座位上站起来,不似弹奏时的清冷孤高,而是略带紧张的羞涩。   陵越与屠苏耳语了下,两人相视点头。陵越方问道:“极好。许久未听到此等琴曲了。我并不通音律,只觉悦耳,却不知这《梅花引》师从何人?”   玉清由琴台上,绕至阶下七步之遥,抱拳行礼道:“回掌门,弟子并非琴艺精湛,只因此琴为当世极品,弟子师从当朝大司乐,自5岁学琴,至今已八年。”   陵越听得略皱了眉头,继续问道:“如此良师,如此琴艺,却为何要来天墉城?”   玉清又回道:“自去年上元节,于御宴之时弹奏《广陵散》,半年以来,便再无所进境,弟子来天墉城,不为修仙,却是想于此修仙之境有所突破,更是想借助修仙灵力达到凡人御琴不可及之力。请掌门见谅。”   从小出入朝堂,言谈竟如此成熟稳重,陵越不禁心底感慨。只道:“但愿你心意达成。你今日所弹之琴是一位故人所留,此人琴艺了得,只是自他以后,并无弟子善于音律,一直收于剑阁,既是机缘如此,赠于你便是。”玉清惊喜非常,忙行礼道:“多谢掌门。”在座的几位长老都微微笑着,只有屠苏,眼睫低垂,不辨喜怒。   之后,凡是有所长乐于表现的弟子,都上台热闹了下,到了最后连兰生都出了几个字谜让大家猜,方老板不愧是方老板,掏出了一把金叶子当奖品,年轻的弟子修为还浅,见到金叶子就如同少时家长给的红包,十分期待,纷纷跃跃欲试。   气氛渐渐热烈,弟子们开始试探着请长老们也展示一番才艺,大家最热衷的无非是今年刚刚回来的执剑长老,但是没人敢上去说,见修谨冷漠,便怂恿着玉湘,玉湘虽与屠苏熟悉,却也不敢贸然起哄,谁都知道,执剑长老是最严肃的。况且,况且,他自己也怕师父呀。结果就是明明是大家想让执剑长老表演,结果徒弟却面色涨的通红。   芙蕖见状很善解人意的和陵越说:“掌门师兄,不如让屠苏师弟略微展示几个剑招给大家看。”陵越本不是很愿意,大过年的也不好生气什么的,于是无奈摇头道:“现在的弟子们…”转头温柔的以眼神先询问屠苏的意思。   屠苏此时正专心看着手中的酒杯想着事情,那一双仗剑天涯,所向披靡的剑侠的双手,骨节分明,如玉白皙。感受到了陵越正注视着自己,屠苏转头与陵越相望,还未及说话,那边兰生也说道:“木头脸,你也表示表示嘛,过年了。”   屠苏微笑似是心情极好,说道:“教剑招不必在此时。”众人正以为无望,一袭红衣的屠苏说话间旋身轻盈的跃上了院中古树的枝桠。转身坐下,双腿分别搭于树枝上和垂于树枝旁,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片嫩绿的树叶,放在口边,轻轻吹着曲子。院中很是安静,所有人皆屏息以听。   陵越知道,这就是屠苏少时在天墉城经常在后山吹的曲子。屠苏并不研究音律,只随心而奏,陵越觉得,比之当初在天墉城所听,少了一份寂寞,多了一份开阔。此时的屠苏,就似潇洒恣意的年轻侠客,一人一剑孤坐于天地之间,雪花飘落在他黑色的发间,落在他红色的衣摆,眉目轩朗,身姿优雅,似都不足以形容,就是皑皑白雪中,一幅美的动人心魄的画卷。所以这个除夕的夜晚,是让在场的每一个弟子铭记的夜晚,甚至过了上百年以后,还传说着,曾有这样一位身姿卓绝、眉目轩朗的男子,是天墉城史上最美的执剑长老。   是夜,喧嚣散尽,月上中天,万物归寂。陵越与屠苏并排躺在硕大的躺椅之上,透过窗,看着宁谧的夜和微微泛红的东方。太阳似乎要升起来了,陵越望着身旁的屠苏,屠苏盯着远方似乎在沉思着什么。陵越轻轻问道:“在想什么?冷不冷啊?”   屠苏略微动了动头,有些慵懒的答道“师兄不是有灵力护体,我也有啊,再说,我是女娲石所化,怎么会冷。”陵越为二人施了个暖身诀,说道:“上古众人皆是女娲石所化,不是也怕冷吗?”说着又拉起屠苏有些凉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处,用自己的双手轻轻温暖着。屠苏没有拒绝,任陵越握着,还想着刚才的问题,说道:“那我也不知道。”   “师兄,太阳好像要升起来了。”屠苏看着东方的霞光。   “是呀。睡会儿吧,等下玉泱他们就要过来了。”陵越还是握着屠苏的手,看着他。   屠苏挠了下陵越的手心,见陵越疑惑的看着自己的眼睛,方笑着:“师兄,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屠苏。”   作者有话要说:  假设大家没有见过紫胤真人那一版执剑长老。。。。。。   但是这两个执剑长老比美的话,作者先遁了。。。。。。 第25章 爱学习的屠苏   过年的日子里,天墉城是供应早餐的,特别是初一。   “师父,玉泱来送早饭。”轻轻的招呼声让陵越从睡梦中醒来,往常也向来起得甚早,既使今天太阳升起了才略略睡下,睡了不过一个时辰,但这会儿还是很容易叫醒。陵越听到玉泱的声音,下意识的应了声“进来。”方想起昨夜是和屠苏一起睡在躺椅上,忙转头看了下,却不见屠苏的身影。   玉泱没有扑捉到这一闪而逝的尴尬,只将食盒放在桌上,将热水倒进盆中,便过来取过外衫帮陵越递上。陵越早已从躺椅上站起来,快速的整理好外衫和腰封,简单洗漱了下。到坐到椅子上时,玉泱便跪下行了个大礼,说道:“师父新年好。”这是例行的拜年了。自己的师尊不在意这个,陵越也从不在意,但是玉泱总是一丝不苟,这孩子的执着劲,也不知道像谁。   由于礼物昨日已经送过了,所以陵越只道:“不必多礼,起来吧。”待玉泱站起来,陵越拿起筷子又放下,嘱咐道:“你去年的剑术长进不少,我忙于日常事务,对你的课业疏于管教,可多跟执剑长老和几位师兄学习,不可须臾荒废。”   玉泱点头应道:“弟子谨遵师父教诲。”待早餐完毕,玉泱准备离开时,陵越叫住自己的小徒弟,问道:“来时见到你师叔了吗?”玉泱答道:“弟子没见,刚才玉湘和修谨也和弟子一起过来,守卫的师兄说师叔出去一会儿了。”   屠苏那边,早已经来到经阁,这是和兰生约好的。主要是这位方老爷很快就要下山了。屠苏却有很多问题要问,当然是越早开始越好。   一袭白衣的兰生推开经阁的门,见屠苏已经搬好了一部分书,便问道:“木头脸,为什么偏要一大早见面,啊,困死了。”边说,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屠苏挑了挑眉,问:“你们做生意的不用起早吗?”兰生有点痛苦的回答:“是要经常早起晚归啊。”想了想还是抱怨着:“那大过年的也不用起这么早哇。算啦算啦,你说要问什么?”   屠苏便问道:“兰生,我记得当年秦始皇陵中,你对五行八卦阵势之类的东西很是了解,我想学,你教我一点。”兰生用手扒拉了两下屠苏找的书,难以理解的问:“干嘛突然要学这个?”   屠苏招呼兰生坐到正厅中的坐椅上,还为兰生倒了杯热茶。这一大清早确实很冷,兰生便双手握着茶杯等着屠苏说。   “你也知道,我现在过的每一天,都是…上天额外的安排吧。不知道还能再活几年还是十几年,我最放不下的是师兄,师兄最放不下的是天墉城…”   兰生好像有点明白屠苏的意思,抱着杯子缓缓点头。   屠苏接着说道:“回来以后,我听说过师兄当掌门的十年,天墉城已是修仙剑宗第一门派了,现在,又有魔界觊觎的上古神器。如今,不做更多的打算不成,我想以天墉城弟子整体的力量,依靠五行八卦的阵法,将更大的能量发挥出来。”   兰生认真的听完,放下茶杯,点点头:“我明白了,至少天墉城弟子布的阵,比那些秦俑可厉害多了吧。”接着又站起来走到屠苏身边,观察了一会这个年轻的长老,屠苏疑惑的看着兰生:“怎么啦?”兰生拍拍屠苏的肩,感叹道:“屠苏,你变了。”   屠苏也站起来,微微笑道:“如此安排,师兄总归是少点担心和牵挂。”   兰生有点呆的望着屠苏点头:“大哥真幸福。”   屠苏微笑:“到底从哪里开始啊。”   兰生方回味过来,想了想,拍手道:“这经阁的书,你带我看看,我学过那点东西时间太久记不太牢了,看看到书能不能想起来。”见屠苏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兰生拍拍胸脯道:“放心吧,肯定会想起来的。”   找书、讨论、研究,时而低声絮语、时而高声争论、时而开怀大笑,二人竟是从初一一早待到了初二晚上。只有弟子进出了两个次送饭菜。   陵越听说后,曾派玉泱去问过情况,也是回报说:“执剑长老不见。”正好初一晚上,陵越也是忙着接待各处来访的道友,也便不去管他俩 ,只对外称执剑长老正在闭关。到了初二晚上送走茅山的洛川一行,也方忙完。   陵越自山门回来,见经阁还灯火通明,便问在门口守候的玉湘,“执剑长老还在里面?”   玉湘行礼答道:“回掌门,刚问过,师父说晚些便出来,弟子在此等侯,看师父是否有什么吩咐。”   陵越便吩咐玉湘先下去,自己径自走进了经阁。屠苏刚把一摞书放在正中的书桌上,兰生也跟在后面放下一摞,整个书案加上原本有的书,堆的像小山一样。兰生拍拍手,道:“就看这些差不多了,水平嘛,肯定比我强多了。”   屠苏很感激的说道:“你说完这两天,我便明白一二,此时再看这些书,总算不会佶屈难懂了。”兰生笑道:“可不是我教的好,那是你根骨好…不是不是,叫什么来着,对,悟性高。”屠苏也笑了,这两天也累坏了,便说:“便去休息吧,师兄该着急了。”   “你们还知道我会着急。”陵越站在经阁门口,二人刚才聊的凝神,竟没听到声响。   兰生笑着走过去,说道:“大哥,我俩聊完啦,明日一早我便下山了,家里老婆孩子的,不放心。再说,有屠苏陪你,我也就安心了。”   陵越带着歉意的说道:“只是还没来得及陪你。”面对弟弟,陵越总是有一点内疚。   兰生像小孩子一样拉着陵越的胳膊,柔声说道:“这不是有木头脸陪我嘛。”陵越有些无奈,“多大了还撒娇。”兰生不满道:“我已经很收敛了,要是年纪小,我还要你背呢。”在大哥面前,兰生总是控制不住的变成小孩子。   陵越无奈的说道:“好吧好吧,明日我送你下山,叫修易护送你回家。等端午时,我和屠苏去看你。”说完,深情的望了一眼屠苏,见屠苏对自己微笑着,陵越也回以一个微笑,挽过兰生,便边说边走。   屠苏回头在书堆里面挑了两本揣在怀里,想着想着,又放回去换了两本,觉得还不行,便又在书堆里挑挑捡捡。   陵越将兰生送回客房,在玄古居也没见到屠苏的身影。一下想到自己和兰生出来的时候屠苏也没有跟出来,想着不会还在读书吧,只好又回到了经阁。屠苏已然换了套衣服,看来并非一直待在这,只是穿得比此前更加单薄,简单的蓝色外衫,系着灰色腰带。见陵越进来,屠苏说道:“师兄,我只是想再找几本书,等下就回了。”陵越不舍的走上前去,轻轻环住他,“如此耗神,到底为了什么事情?”   屠苏安慰的拍着陵越的手,“要说起来一时也说不完,这两天师兄也累了,就这两本了,咱们先回去吧。”屠苏转过身,扬了扬手中的书。   见屠苏兴致不错,陵越也不再追问,心道回去在慢慢说。把带来了大氅为屠苏披上,又帮屠苏拿过了书。说道:“新年弟子要给师父拜年,你两个徒弟到处找你。”屠苏毫不在意的说:“每天都能见面,不用特意拜什么年。”陵越拂灭了经阁的烛火,说道:“那便回吧。”   作者有话要说:  抓紧完成本周任务。 第26章 弟子的历炼   油布面的靴子踩在雪地上咯吱作响,寒风吹起雪花打在人的脸上,丝丝点点的凉。宽阔的石路上,此时只有二人并肩而行。   屠苏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冷洌的空气清新无比。望着身旁相伴而行的陵越,不禁伸手抚去了他发间雪花,见陵越微笑的看着自己,屠苏有点脸红的收回手,说道:“师兄,关于天墉城,我现在想做两件事情。”   陵越见陵越说得认真,也收了笑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二人缓缓向前走着。“这几天在看的是五行八卦,灵石法阵之类的书籍。”   陵越了然的说道:“是因为得了缚神链。”   屠苏点头,收回望着远方的目光,专注的看着陵越:“就是因为这件事有了这样的想法。而且天墉城日益壮大,须得有备无患。”   陵越轻轻叹了口气:“其实修仙之地,本是无欲无求,又会和别人争什么呢,只是我们想要安宁,未必别人就会让我们安宁。”   屠苏接道:“正是。我想,天墉弟子修习的道法,用其五行属性来布阵,当能发挥出更强大的力量。”   陵越看着屠苏,眉间是化不开的心疼:“难为你了。”   屠苏淡淡的微笑:“这有什么,学了几天了,等选定了,或许可以再请教下师尊。”   陵越摇摇头:“百里屠苏向来爱好自由,顺应心意而活,快意江湖,如今却为这些俗事所累…”   屠苏的目光变得有些深遂,深潭般让人沉浸其中,轻轻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已是满目的温柔。“我是为了师兄才回来的,能为师兄做点什么,很开心。”陵越不再说什么,二人携手而归   玄古居的内室,火盆中新添的炭静静的燃烧着,浓浓的暖意扑面而来。   屠苏先走进了房间,正解着身穿的大氅,却被握住手抱在的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屠苏瞬间愣住,很快了然的微笑,轻轻的唤道:“师兄。”陵越没有回应他,只是拥的更紧了。屠苏也就放松自己任他抱着,还伸出手来回握住了陵越的手。   一时寂静无言,只有火盆燃烧偶尔发出的噼啪声。许久,陵越扶着屠苏的肩,松开了环抱,屠苏也顺势转身,看着陵越。   陵越笑了,换了一个话题:“你说的第二件事情呢?”屠苏答道:“这件事我还只是有个想法,需要和你商议一下。”   陵越轻轻嗯了一声,屠苏便继续说道:“天墉城现在的弟子中,志在修仙的,不在少数,但也有一些弟子,并非为了修仙而来,比如玉清、修易这些。我想,如果在山下某处,有了修习学校,一则想习武的弟子,可以不必千里跋涉,二则也可以扩大影响,吸引更多根骨好的弟子。”   屠苏说着,却自己皱了眉,叹道:“只是如此,天墉城却在世人的视线之中,只怕麻烦更多。”   陵越牵起屠苏的手坐下,认真的看着屠苏,说道:“早年我也曾想过这个,只不过当年意志消沉,加之日常事务繁多,再则,也担心长老和师弟们反对,也就搁置了下来。不过,现在有了你了。你说的问题,都可以克服,早期可以借助一些书院的力量,开武课,再慢慢发展,此事以后可慢慢筹划,既然你我同心,这一件一件,我们都一起,一步一步实现。”   屠苏此时眉目方舒展开,轻轻勾起唇角,说道:“就听师兄的。”   屠苏依旧没有误了教徒弟,除了每天研习书籍,也照旧带书到练剑台去。如此过了几日,变成书放在旁边,面前摆着小石头,摆来摆去。   玉湘和修谨在旁边练着剑,师父常常头也不抬的偶尔冒出一句话来:“力道不够,修谨你又分心了。”听得两个徒弟一头冷汗,修谨应道:“是…知道了。”   一个时辰结束,按照规定,今日上元节下午和晚上都是休息的,两人悄悄瞄着还摆弄着石阵的师父,见师父没有说话,也自不敢停歇,只是剑势渐缓。   屠苏拂袖收了石头,转过头看着两个徒弟,说道:“修谨的千万残光剑是除了你师伯的历任掌门所修习,重在刚、劲、正的力道,而玉湘的空明幻虚剑则传自我师尊,讲求超脱自然,重在快、准、稳。这两种剑法,我都没有完全的修习过,更多的,只能你们自己去领悟。”   玉湘和修谨认真的听着,此时,抱拳行礼道:“弟子记下了,谨遵师父教诲。”   屠苏站起来,目光有些温柔,道:“只需你们出去历练一番,便可体会更多。今天到这吧。”   听说下去历练,玉湘和修谨都跃跃欲试,屠苏甚至可以感受到修谨眼中的期望,突然想起一件事,便叫住他:“修谨。”   “弟子在。”修谨停住脚步,转身回来。   屠苏自怀中拿出一封信,说道:“你父亲写给掌门的,说是山下有事走不开,暂时不能来看你了。”   修谨轻道:“谢谢师父。”伸出接过信,许久不语,屠苏轻轻拍了下弟子的头,转身朝天烨阁去了。   屠苏走进天烨阁的时候,身着掌门常服的陵越捏着一封信,眼神却望向远方,皱着眉头。屠苏见状便问道:“怎么了,师兄。”   陵越见到屠苏方舒展了眉,只道:“并不是什么大事,白云观的观主写信来说,长白山附近出了石妖,道士们法力不够,无法降住。”   屠苏说道:“既是如此,去帮忙便是了,师兄为什么烦恼?”   陵越有些为难道:“修易请命带着玉湘那一年的十一个弟子一起去历练,却是有些不放心。”   屠苏并未说什么,只是走上前去,为陵越倒了一杯茶。陵越接过温暖的茶杯,又说道:“便如此吧,历练一下也好。”屠苏微笑着,眼神明亮,说道:“我也是这样想。师兄不放心的话,我晚出发一日,玉湘和玉泱的剑穗我都注入了灵符,有了危险,当能感应。”   陵越点头道:“也好。”   晚上过完上元节,第二日一早修易等十二个弟子就出发了,玉泱、玉湘等都是第一次下山除妖,看着师父恋恋不舍,陵越和修易再三交待了番,方让弟子们出发了。   一行人到了临江,白云观的观主带了弟子亲自到城门来接,见这十二人的阵势,十分放心,虽然有一部分小娃,但天墉城虽远离尘世,世间传说颇多,都说天墉弟子法术高强,无所不能。简单介绍了番,观主又讲了这石妖如何害人,竟然已抓了三个村中的男子吸收灵气,修易一行人不禁愤然。   下午,修易和玉湘去探了山,发现了洞穴,周围看了下地势,做了标记一路轻身而回。修易是极喜欢玉湘这个师弟的,聪明、乖巧、上进,比玉泱少了刻板,比修谨少了偏执,过几年,定是这一代弟子个中翘楚。所以做什么也愿意带着他。   第二日,正准备出发,却是大雪封山,只得又等了一日,所做标记尽皆白费。第三日,大雪方止,昨夜吹了一晚狂风,总算安静下来,一行人终于出发了。   修谨与玉湘凭着记忆引导,耗了大半日终于找到那山洞,今日不同的是,洞口处泛着幽幽红光,时强时弱,似那妖物在修炼着什么。一行人试探着往前走,山洞的红光渐盛。队伍里唯一的小师妹,芙蕖的弟子玉容,捂住胸口,十分不适。修易见状,便留了修谨陪伴玉容在外等待,修谨一路走来一心想要除妖,此时竟只能留在此处,不免心有不平,然见修易板了张脸,却也不敢不从。修易将二人设了结界,方与余下的玉湘等九名弟子,向山洞内走去。 第27章 除石妖   山洞是空旷的,刚才的红光减弱后,只有洞口处比较明亮,一行人缓缓向内走进,光线越来越暗,路也越来越窄。   修易举着火把向前探路,玉泱在后面殿后,玉湘带着其余的人点燃火折,向内走着。   地面无比湿滑,潮气很重。众人向内走了十几丈远,修易突然向后打着手势,玉湘忙指挥师弟妹们停下来。   不一会儿,大家都听到四处开始响起石头的晃动声,修易向后退了几步,突然山洞上方的碎石成片的掉落,玉湘和修易忙一边带着师弟们向后退,一边出剑抵挡。   长剑划过石块,火星点点,还有刺耳的撞击声。不过这对于修炼了一两年的天墉弟子来说,还是可以应付的,修易带领玉湘,用了幻影剑阵,其余弟子们以内力相助,成百上千把剑齐齐向□□去,生生劈出一条路来。   此时通路开好,山洞内变得明亮,路也容易走些,几个弟子举着火把,往前走去,面前似乎有一个洞室,修易向内探了下,感应到有妖气,便带着师弟们向内走去。   走到石室门口,修易却停住了,玉湘环视了下环境,也走到石室口处,只见石室内却是别有洞天。   地上一圈几个硕大的巨石立于冰柱之上,墙壁上也是十二个方向各有一个大洞,放置着同样大的巨石。   但正对着他们的洞内巨石尤其大,是其他的好几倍,发出微微的红光,巨石下面的地上,还堆放着几具骸骨,玉湘仔细辨认了一下,还有小孩子,不禁十分气愤。   此时正前方的巨石突然发出红光,一个闷闷的滞涩的声音响起:“不要以为你们破了我的石阵,是我放你们进来的,这几天正好需要精气来修炼了。”声音夹杂着嗡嗡的回声,听得人很不舒服。   玉泱从后面进来后,地上一圈巨石突然转换方向,在石室内窜动起来,大家忙挥剑并躲闪,霄河剑砍在石头上,似乎注入多少内力,都会被反弹回来,大家震得手臂麻痛,正在大家举剑应战时,却发现其中一个巨石已经把来的洞口堵上了。   发光的巨石不再说话,整个石室一片诡异的安静。   大家都感觉到危险的气息,警惕的持剑以待。   “师兄,要不我们攻击下那大石头试试”玉明小声说道。   “先等下。”修易阻止道。谨慎的环顾四周。玉湘与修易相背而立,其它弟子也互想背靠着警惕的看着四周。   墙上的巨石开始发出嗡嗡声,地面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印记,似乎是一个剑阵的样子。所有巨石突然从洞出飞出,与对面的巨石交替位置,过程中似乎像长了眼睛,向天墉弟子身上飞来,大家忙跳跃躲闪,“咚”的一声,玉明和修文被石头击中,摔在地上,吐出一大口鲜血,其它弟子们忙把二人扶到一边,看着伤势。   修易和玉湘、玉泱还忙着应付巨石,玉湘靠着修易,轻声说道:“师兄,这巨石阵的发动之处,就是刚刚说话的石妖,不如我们集起力量。”后面的话没有说,三人相视点头,以三人之内注入三把剑,直直射向巨石,三人的剑影合为一体,那巨石竟被生生削下的一块,在石室内的其它石头也安静了下来,在原处似乎从未动过。修易此时方能认真的查看下修文和玉明的伤势。   此时巨石红光大盛,又开始说话:“修炼千年,我已经好几百年没受过伤了,小娃们有些本事。不如我们打个商量,你们从原路退出去,我便不伤你们。”   修易一字一顿的认真说道:“害人的妖孽,人人得而诛之。”   石妖愤怒的说了句:“不识好歹。”   山洞外,修谨许久也未见一行人出来,一直焦急的向内望,和他在一起的玉容说道:“修谨师兄,你快进去帮帮他们吧,我没事,况且外面还有结界,很安全。”修谨犹豫了,迟疑的说道:“他们不会有事的。”玉容有点着急了:“这次出来我感觉自己就是拖大家的后腿来的,师兄要是因为我不能除妖,我心里更难过了。”修谨见小师妹快哭了,自己也是十分想进去看看情况,就把剑穗摘下来交到玉容手上,对着玉容点了下头,打开结界又封好,走近了山洞。   山洞内。石妖化成人形,像个普通的农夫,只是脖颈上,手腕上都带着石头饰物,石妖翻手射出无数尖利的石片,又有几名弟子躲闪不及,一旦碰到,便是一个好大的血口。   情势焦急无比,修易命修炼火系法术的弟子用火攻,石妖听到火,眼神一闪,向后退去。玉明也是修炼火系法术的弟子,此时也加入了阵中,不一会儿,石妖就在熊熊火中,又恢复了石头原形。   修易、玉湘和玉泱趁此时机,以玉泱的瑶光剑为主,以三人内力驱动,瑶光剑化为八个方向的剑影,迅速的直直像石妖刺去。那石妖在烈火中躲闪不及,只是修为甚深,瑶光剑刚刚插在石上,却无法再进一步。堵住洞口的石头发出响动,修易警惕的回头看,不一会,竟是修谨劈开石头进了石室。   见到石室内的情势,修谨也运灵力帮助三人,瑶光剑又刺进三分,石妖的内丹在石妖上方若隐若现,四人都知道只差一点,却无法再进一点,突然,石妖一声低吼,瑶光剑反弹回来,四人被力量击得撞在石壁上,一口鲜血吐出来。修易焦急无比,等到火系能量用完,自己和其他弟子恐怕再也无法活着回去了,几人对视一番,都打算拼尽全力攻击一次。   四人坐在原地,抱元守一,渐渐聚起灵力,却因刚刚受了伤,额头上溢出细细密密的汗珠。玉明轻声阻止着:“师兄,这样打完你们都没命了。”四人都不为所动,余下受伤的弟子焦急无比,却无法可想,玉明带着其他火系弟子再次驱动火系法术,让火燃烧的更久一点。   此时,一道剑光从洞口劈进来,像一道闪电照亮了整个石室,弟子们无法看见剑的样子,却清楚的听到了破空之声,石妖甚至没有来的及反应,就连同被这一剑劈得七零八落,剑影消失后,只剩下星星点点的内丹破碎的光亮,渐渐在黑暗中消失不见。   洞口的光亮将出剑之人照的清晰,那人如天神一般的站在那里,熟悉的黑红相间的衣服,熟悉的冷漠又细心的眉眼,熟悉的寒光照人的焚寂剑。   弟子们纷纷跪下,声音有着抑制不住的激动:“执剑长老。”屠苏轻轻放下手中抱着的小女孩,正是玉容,修谨有些心虚的轻声叫道:“师父。”   只见修易抢上前一步,认错到:“长老,都是弟子的错,筹划不周,差点害了师弟们。”   屠苏轻轻的摇摇头:“原是我低估了这石妖。”接着,又看向修谨,缓缓说道:“你总是这般恣意妄为,若是外面有妖物,你这师妹该如何。”   修谨认真的承认着错误:“师父,弟子知错了。”   屠苏身旁的小女孩谨慎的轻轻的拽着屠苏的袖子:“长老,是我让师兄去的,我没事。”   屠苏点点头,对着修易和玉泱说道:“修易,玉泱,你们先把大家带出去。”   “弟子遵命。”弟子们纷纷起身离开,只有修谨还跪在原地,玉容一边往外走,一边担忧的看着修谨。   “回天墉城后,到剑阁去面壁一个月。”   听到师父的话,修谨似乎松了一口气,调整了下语调,应道:“是。”   “起来吧,我们出去。”   修谨起身与屠苏并排走着,屠苏将手里的剑穗递给修谨,平淡的说道:“收好了。”   修谨少年心性的吐了吐舌头,小心的将剑穗系在剑上,见师父已走出好几步,忙跑了几步跟上。 第28章 天墉城日常   在山下的白云观为几个伤重的弟子运功治了内伤,又休息了一晚,第二日一早,屠苏便带领一众弟子婉谢了观主的挽留,启程回了天墉城。   屠苏一人御气在前方,弟子们跟在后面御剑飞行。执剑长老一袭红衣束以黑红色腰封,远远看,像一团红色火焰,在跳动,若隐若现。   玉湘、修谨等弟子是决计跟不上的,但是屠苏也不会落他们太远,总是在发现后面跟不上时,慢慢降低速度,所以总是保持着等同的距离。   但是弟子们御剑速度毕竟有限,飞行了大半日,刚刚到达江都。   屠苏静立在前方,待弟子们抵近了,方说:“在此休整一下。”说完,先飞身下到地面的路上,几名弟子纷纷落下,四外张望,才发现前方不远处竟是江都的城门了。   屠苏转身吩咐道:“到天墉还需半日,修易你与玉湘去弄些食物和水。”二人称是后就离开了,其余弟子在原地找着坐位,屠苏就在一块大石上坐上,单手抱着自己的焚寂剑   修谨之前刚被师父说过一通,此时倒是很小心翼翼的走上前,问道:“师父,我可以去父亲那看一下吗?”屠苏淡淡的点了点头,说道:“你有一个时辰。”修谨抑制着兴奋答道:“多谢师父。”   屠苏及一众弟子们在路边的花草丛的大石上零散坐着,修易和玉湘回来了,开始为大家打着水和分发食物。   屠苏依旧离大家有一点距离,什么也没有吃,只是远远看着江都的城楼,似乎沉浸在回忆里,回忆里似乎很美好,玉湘好像看见师父露出了有点幸福的表情。他轻轻将水和食物放在屠苏身边,也没有去打扰他,正准备悄悄退走,屠苏却转头微笑道:“我不需要,你们吃吧。”玉湘欲说什么,终就没有说,回到弟子中一起聊天,只是不时望向这边。   小玉容悄悄问道:“玉湘师兄,咱们过来的时候,不需要经过江都啊。”玉湘温柔的笑道:“因为修谨师兄有事情要办。”小女孩了解的点点头“哦。”   一个时辰后,修谨回来了,一行人又上路出发,依旧和之前一样,屠苏一个人在前面。在傍晚时分,终于回到了天墉城,掌门已站在天阶下面迎接了。弟子们清晰的看见,负手而立的掌门,在见到执剑长老时,紧锁的眉头舒开,露出了笑容。   “屠苏。”掌门轻轻唤道。   屠苏淡淡笑道:“我没事。”又回头望了下弟子们,补充道:“幸好去的及时。”   陵越微微拧着眉,说道:“本意是想让他们历练下,还是我太着急了。”   屠苏拉过陵越,一起并肩往天阶上走,弟子们在后面跟着,屠苏说道:“不过这次历练,可胜过在山上修习半载。”屠苏又简单和陵越说了下情况,二人说了一路,陵越时而会问一两句,时而点头。到了山上后,陵越又吩咐弟子们全部到凝丹长老处去检查下伤势,一行弟子退下了。   天烨阁前,终于剩下二人相对而立,寒风吹得二人衣袂飞扬,陵越轻轻道:“感觉你去了很久。”屠苏的眼中漫上感动,只应道:“只有三天。”陵越抚起屠苏散落在脸上的碎发,说道:“下次一起去吧。”屠苏轻轻点头,答道:“好。”   春暖花开的日子终于到了,晴空万里的上午,屠苏、玉泱、玉湘、修谨四人在后山各自盘膝而坐,修习内息。屠苏最先御气回丹田,舒了口气,望着弟子们。   “平心静气,抱元守一”,“吹嘘呼吸,吐故纳新”,“静心听息,凝神合道”。三个弟子随着师父的指引,运行着体内的元气,渐渐,三人身后的星蕴渐渐清晰。见弟子们已经能自如运气,屠苏也再次盘膝闭目,调整内息。   两个时辰后,玉湘感叹道:“师父,在后山修习,效果上佳。”屠苏点点头,说道:“天墉城是天下清气所钟,后山更是清气鼎盛,以后你们每到旬日,都要过来联系内息。”顿了一下,又说道:“就按照我刚才说的,不可急于求成。”   听着嘱咐,弟子们称是。   休息的时候,弟子们像屠苏小时候一样,坐在湖边吃着糕饼,屠苏见了,目光略略一滞,便坐在不远的石头上掏出一包食料。   今日屠苏没有穿长老常服,而是穿着自己的红色便服,不知从哪里飞过来的胖胖的海东青,落在屠苏手臂的护具上,美美的享用着肉干。屠苏的眼神很是温暖,轻柔的拂着海东青的羽毛。弟子们窃窃私语的偷窥着。屠苏倒没有介意,只淡淡说道:“快点吃吧,等下还要再练两个时辰。”弟子们过了一会儿才发现是对自己说的,三人乖乖的转过身继续吃东西。   余下的两个时辰,屠苏并没有陪着弟子练内息,而是在一旁继续摆石阵,此时已经不用再拿书了,面前的一百多个小石子很听话的随着他的掌风在地上画好的八卦阵中飞来飞去。屠苏时而皱着眉,时而微微笑。   此时,却见玉泱面色略白,眉头紧锁,屠苏放下石阵来到玉泱身后,以手掌置于玉泱背后,渡入灵气,并提醒道:“运气回丹田,调息吐纳,随着我来。”玉泱感到师叔的灵力在体内有规律的运转着,连同自己刚刚乱窜的真气一起,再次有秩序的循环着。不久,便面色如常,如此在屠苏的带领下,顺利完成了调息。   日薄西山,一天的修习终于结束,玉泱抱拳行礼,说道:“多谢师叔。”屠苏缓缓睁开眼,说道:“可按我说的,慢慢进行,切不可求之过急。”   “是,师叔。”   屠苏点了点头,吩咐道:“下去休息吧。”   玉湘见屠苏没有起身,便不放心的询问道:“师父不要紧吗?”   屠苏没有回答,只摇了摇头。弟子们只好退下了。   屠苏依旧在原地打坐,自行调息,直到过一会,额前渗出汗珠来,方停止了。一睁开眼,似乎感觉到熟悉的气息,便转过头。陵越拿起手帕,为他略略擦拭了下,说道:“你也别太着急,弟子们练内息也要慢慢来。”屠苏握住陵越拿着帕子的手,温柔的笑道:“我没有急,玉泱在练内息上不如练剑术上悟性高,我想多帮助他。”   陵越点点头道:“我知道这一点,只是多次提醒,这孩子还是操之过急。”屠苏回道:“他是掌门首徒,未来的大师兄,当然想练的好。”陵越笑道:“我这个师父果然不够称职。”屠苏也笑道:“当师兄比较称职。”   陵越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束桃花来,插在绘着桃花的瓷瓶中,屠苏看到一愣,说道:“听弟子们说,你最近在做什么瓶子,我以为师兄在练功。”   陵越扶着屠苏站起来,说道:“没有练功,在闲暇时候做了这个瓶子,加上桃花送给你。”   “为什么啊?”屠苏接过瓶子,不解的问道。   陵越挥手将四周设上结界,屠苏愣愣的望着他,陵越看着屠苏,笑了,伸出双手环抱住屠苏,在他耳边说道:“去年的今天,你回来了啊。”不知道是否呼出的空气轻轻拂过屠苏耳边的缘故,屠苏的耳朵红红的。   屠苏仔细回想了下,笑容绽放在脸上,用另一只手轻轻回抱住陵越。陵越轻轻的说道:“这几天把事情都提前忙完了,晚上我们不回玄古居,到山下的桃花谷住吧。”   屠苏轻轻点头,应道:“好。” 第29章 石阵   昆仑山顶的积雪,万年不改,然而昆仑山的雪莲花,开了又谢,像是见证着时光的变迁。   一年内,三个嫡传的弟子,按照屠苏的吩咐,练气练剑,进步神速。而屠苏像上一任执剑长老一样,时常闭关,据说是在钻研阵法,但时间都比较短些,不闭关的时侯,就摆弄石头,一段时间内,天墉弟子都不会轻易去后山,因为常有巨石飞舞盘旋。后来,弟子们按修炼属性被编于八卦阵中,常在修炼时,用一个时辰用来练阵法,如此一百余日。   时间终于过了一年,又是草长花开的夏季,依旧容颜不改的年轻执剑长老一人一剑,立于天烨阁房顶,宽大的紫衣华服随风飘动,此刻他面色沉静,只略略凝眉,正看着下面天墉弟子演练的百石阵。   所谓百石阵,是由约两百名弟子与巨石共同分成了八个部分阵势,由八名包括玉泱、玉湘、修谨、修易等修为稍高的弟子带领,与两百多块巨石共同组成的防敌之阵,也就是执剑长老这一年多的心血了。这是第七次演练此阵了,本来上次掌门来试阵,半个时辰都未破解,也就算大功告成了,只是后来,天墉城中两名女性的长老也要来破阵,执剑长老便召集大家又来演练一次。   此刻妙法长老和凝丹长老正在破阵,各部分的弟子随着领头弟子的号令用灵力使巨石变幻阵形。妙法长老和凝丹长老尚未及与弟子们交手,已被阵法控制的在天空中飞舞旋转的巨石压住了攻势。   如此缠斗了两刻钟,两位长老只觉十分无趣,于是退回起点商议起来,只见妙法长老娥眉一挑,对着凝丹长老笑道:“这阵法的关键不是石头,而是控制阵法的人,修易这定是生门,待你我合力破入。”凝丹长老也展颜一笑,说道:“与石头对打甚是无趣,话音刚落,二人合力挥剑向修易带领的这波弟子袭来。先是找到了修易所控制的巨石,二人合力破石后,便攻向石阵之后修易所在的位置,然而,不知从哪居然又飞出了一个巨石迅速补了原来的位置,又拦住了去路,此时天空中的几百个巨石在弟子们的控制下开始旋转,而八部分的弟子们也在此时交换了控制的石阵,也就是说,这个阵法中的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是随时调换的,而弟子们与巨石们,是套在一起的双重八卦阵。   二人只觉眼花缭乱,无法向前,只得停在空中,只见巨石仍在加速旋转,而弟子们也不断交换着位置,渐渐的,弟子和天墉城都在眼前消失,二人面前只余一望无际的蓝天和不断旋转调换的巨石。芙蕖和芙玉对视后,共同攻向阵中的一块巨石,只是挥剑破空后,眼前的巨石竟不见了,而灵力似被吸入阵法之中,好比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用力的人也难以收势,如此来回几番后,芙蕖叹道:“算啦算啦,不打了。”话音刚落,屠苏的声音自天烨阁上方响起“撤了吧。”不消片刻,巨石和弟子统统归位,眼前归于宁静。   待屠苏颔首示意,玉湘便指挥师弟妹们全部退下,只留了领阵的八名弟子。屠苏自天烨阁屋顶飞行而下,衣袖翻飞,身姿优雅,一直在另一侧阁顶观战刚刚落地的陵越,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屠苏,一时竟没有说话。屠苏对上陵越的目光,竟也微微有些脸红,连忙转头看向芙蕖,说道“我自己看还有些不足之处,我再让他们调整一下。”芙蕖和芙玉对视笑道:“合我二人之力居然不能破之分毫,已经很好啦,屠苏师弟。”说完,还对陵越眨了下眼睛。陵越也点头赞同道:“看来颇有成效,便按你的意思继续做吧。”屠苏也轻轻点了头,应道:“好。”   芙玉告辞回去炼丹,屠苏走到另边和八个领阵的弟子们简单交换着关于阵势变化的想法,八个弟子凝神倾听,时而提出一些意见。   陵越一直凝视着屠苏的方向,此时芙蕖却拉了下他的衣袖,陵越询问的眼光望着芙蕖。芙蕖叹了口气,说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陵越说道:“这阵法将天墉剑法发挥到极致,自然是好。”芙蕖无奈的急道:“我是问你和屠苏师弟,这样的话却要我来说…只是我看在眼里,急都急死了。”   陵越了然的跟着芙蕖向屠苏相反的方向退了几步,芙蕖接着说道:“好不容易他回来了,当年屠苏师弟就向往自由,如今,你们就要在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吗?掌门师兄…虽然我也舍不得你们…但你总要为屠苏师弟多考虑。”陵越也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望着屠苏的目光凝着无尽的深沉,片刻,方才开口道:“我知道这事情极耗心力灵力,我也一早便想带他离开,实现要带他踏遍万里山河的承诺,只是…既使我想只为自己而活,天墉城的掌门却不能只为自己而活,师尊和前任掌门真人嘱托在心,不敢或忘。”   芙渠听着也跟着伤心起来,轻轻的唤道:“师兄…”陵越沉默了一会儿,转身望着芙蕖时,眼光已经十分明亮,嘴角还带上了微笑“他明白我,我知道他在等我。”说完,二人的目光都转向屠苏,屠苏也像感应到什么,回头望向这边点头示意。   芙蕖和弟子们都离开后,后山终于只剩下屠苏陵越二人。陵越挥手设上结界,轻轻拥抱了屠苏,说道:“一年多辛苦了。屠苏摇摇头,说道:“不辛苦,这个阵法练好了,才能放心。对了,师兄上次说的在山下办学怎么样了。”   陵越笑着叹了口气:“屠苏,你真是越来越像名副其实的执剑长老了。”说完,拉过屠苏的手并肩走着,屠苏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陵越说道:“如今你为天墉城考虑的细致入微。”   屠苏转过头,小小的抱怨了下:“还不是为了师兄。”   陵越忙道:“我知道,我知道,办学的事,上次修谨回家,我让他去两江书院看了下,那是江南最大的书院,原来茅山曾在那儿设武学,教剑法,只是后来茅山几位长老不在了,掌门病重,便断了联系,最近我托请茅山去问,说如果我们愿意在那开设武学,他们欢迎之至。”   屠苏点点头,道:“那就好。师兄,最近我想下山一趟,去那里看看,然后再去拜望一下师尊,好久没有看到他老人家了。”   陵越皱了眉,说道:“再让修易去看一下便可,师尊待你我二人同去,当日便可来回,岂不更好。”   屠苏轻轻笑了,说道:“师兄怎么如此紧张,我便走上一趟,不然总不能放心,关于这个阵法,我想再请师尊看看有无不妥,与他商议一番,也可能叨扰数日,天墉事忙,掌门岂可数日不在。”   陵越便叹道:“希望玉泱和玉湘快点长大,我便陪你一起离开。”屠苏轻轻安慰道:“好,只是那时,你便不想陪我,也是不许了。”陵越笑道:“我怎么敢?”二人的笑容映在山水之间,宁静祥和。 第30章 陵越生病   然而屠苏始终未能成行,因为陵越练功气血不顺,邪寒入体,严重至昏迷,已有数日。天墉城一如既往的平静,弟子们在玉泱、修谨等师兄的带领下,依旧修气、练剑,一切井然有序,只是整个天墉城都笼罩在压抑的气氛之下,妙法长老、凝丹长老、玉湘、玉泱等诸位师叔师兄,皆是面色沉郁,大家也跟着悬心起来。今日是玉泱带课,这位掌门唯一的亲传弟子一定了解情况,但大家虽则担心,倒底也不敢开口去问这位严肃的师兄。   玉泱紧锁着眉头,在队伍中来回走动,思绪万千,只是见师弟们有错误的动作倒也能及时纠正。日近黄昏,玉湘来带着结束课业的弟子和新弟子一起重新分配厢房,玉泱正欲一个人离开,和玉湘同来的修谨叫住了他:“师伯,如何了?”玉泱摇摇头,无奈的说道:“虽然我可以去送东西,但是师叔也只准我送到门口,我也已经很久没看见师父了。”见这个现在唯一能接近玄古居的玉泱也不知道情况,修谨不再说什么,和玉湘带着师弟们离开了。   自凝丹长老处取了近日所用的药材,玉泱一个人向玄古居走去,一路上,遇见的同门一律尊敬的称呼着大师兄,玉泱也有礼的回应着。待走至玄古居门口,一阵阵淡淡的药香飘散出来。玉泱立于门口,恭敬的说道:“师叔,凝丹长老的药,弟子带过来了。”一时没有回应,玉泱试着掀开门帘,只听得屠苏有些疲惫的声音从室内传出来:“放在门口,出去吧。”玉泱只得放下了帘子,应道:“是!”便忙退出。来玉泱在院中还担心的望着玄古居,只觉面前有一人已经缓步走来,距离自己不足一丈,自己已经如此修为,竟没有察觉!   男子身着淡蓝色道服,鹤发墨眉,负手而立。风拂起他的衣袂,红色的剑穗若隐若现,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光晕。既似仙风道骨的神仙,又似和蔼可亲的长者。玉泱面色一喜,开口道:“弟子玉泱拜见师祖!”便撩袍下拜。紫胤真人淡淡点了点头,说道:“你师父在吗?”玉泱点了点头,说道:“师父和师叔都在里面,弟子带您进去。”   玉泱掀开帘子,同时对着室内的人禀告道:“师叔,是师祖来了。”   “师尊?”随着带着犹疑的呼唤,屠苏已经站立在客厅之中,见紫胤真人跟着玉泱走了进来,忙抱拳行礼:“师尊。”   紫胤真人摆摆手,径自走向陵越所在的内室,屠苏跟着紫胤真人走进来,玉泱便侍立在客厅之中。   掀开纱帘,望着陵越消瘦的脸庞和苍白的面色,紫胤真人命玉泱守在门外,示意屠苏将陵越扶起,便盘膝坐于榻上为陵越导引内息疗伤。屠苏在一旁时而出手相助。约莫大半个时辰,紫胤真人和陵越面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紫胤真人方停止运功。此时陵越面色已不似刚才那般苍白,只是还未醒来。屠苏小心的扶陵越躺下,又随紫胤真人来到客厅。   “师尊。”屠苏唤道。   “你已为他疗过伤了?”紫胤真人问道。   屠苏立于一侧,点头应道:“是。”   紫胤真人看了一眼屠苏也有些苍白的面容,叹了口气:“当真胡闹,你自己气息尚且不稳。”   屠苏忙解释道:“不,师尊,弟子是前日练习石阵耗损了些修为,不是因为大师兄。”   紫胤真人负手踱步,说道:“石阵之事,陵越已在信中和我说过。此事对于天墉城,固然是好事。但是你是赋灵之躯,灵识不稳,一旦无法稳固,便可能再次灰飞烟灭。怎能如此妄为,连自身安危也不顾了吗?”   屠苏正不知如何回答,只听得陵越的声音从室内传来:“师尊,屠苏都是为了我才…”话音未落,他就剧烈的咳了起来,握住柜子边缘的手,因为用力而骨节分明。屠苏忙递过茶去。紫胤真人也示意陵越不必多言,接着说道:“我正要与你说!早在屠苏不在的十几年里,为师便已知道你的心意。然而修仙是必然要历劫的,而屠苏,想必就是你这个劫数,所以为师也没有过多的干预你,你竟如此放任自己沉溺于情劫无法自拔,才便自己走火入魔。”   陵越身着白色的中衣,披着白紫相间的道服,显得面色更加苍白,听完紫胤真人的话,撑着跪在紫胤真人面前,屠苏也扶着他跪在一旁。陵越接着开口道:“师尊,弟子早已说过,弟子不能做到太上忘情,因为情有独钟,所以注定是这红尘中人。师尊和掌教真人的嘱托,弟子不敢或忘,一定会拼尽一生之力,将天墉城发扬光大,弟子自问从小到大,从不敢任性,师尊…就准我任性一回…还有…这件事与屠苏无关,无论他回来与否,弟子都已用情至深,执着与此了,请师尊不要怪他。”   玄古居内陷入一片静寂,许久,紫胤真人方开口道:“只是如今,你二人都置自身安危于不顾,又让为师情何以堪?”   “师尊,弟子原来就常让师尊担心,如今回来了,又让师尊操劳。弟子会处理好一切的,请师尊相信我。”屠苏的眼光自信而明亮。陵越回握着屠苏扶着自己的手,也接着说道:“师尊,弟子以后会更加注意的。决不会再被杂思所控,走火入魔了。”   良久,紫胤真人也只好叹了口气。“只是,世人当如何看待,你二人能够承受吗?”尚不待二人回话,便叹了口气又说道“罢了,就随机缘而去吧。”说完,便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子,说道:“这是我前些年在外去游采摘的雪莲花,由红玉炼了药丹,下次再遇不适,便以此药服下,可缓解一二。”   “多谢师尊。”陵越和屠苏说道。   紫胤真人走到院外的时候,见玉泱还站在那里,如今已长得很高了,眉间一点朱砂更似屠苏当年,面色上不禁带了几个温柔,便问道:“玉泱,瑶光剑用的如何了?”玉泱见师祖和自己交谈,语调中都带了几分激动,应道:“正用来练习空明幻虚剑,正是合适,刚刚练到第八层。”紫胤真人略一思索,便说道:“你师父和师叔的剑术都是修仙者中的翘楚,你须得虚心向学,练至此等境界,你当牢记:有剑无招,剑随意动。”   玉泱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应道:“多谢师祖,只是,如何能无招?”紫胤真人负手往前走着,答道:“这须得你自己去体会,如今你便已练到第八层,悟性之高,不逊于你师父当年,假以时日,定能理解。”玉泱便将这八个字在心里默念了几遍,方说道:“弟子记下了,多谢师祖。”就只见紫胤真人在自己眼前化为一道剑光,御风而去,玉泱不禁惊叹道自己何时才能达到师祖这样的修为。   “玉泱,吩咐厨房煮些白粥来。”屋内传来师叔的声音。是师父醒了!玉泱意识到这一点,对师祖的敬意更增加了几分,同时也开心的应道:“是,师叔。” 第31章 发现与离开   玉泱进来的时候,陵越已经斜靠在床边,醒了多时了。屠苏正陪着他细细的说着什么,偶尔还传来陵越低低的笑声。刚才师祖走的时候,师父和师叔不是还挺低落吗?玉泱想道,不过师叔那样冷清的一个人,竟然也会哄人开心,真是意想不到。   玉泱正呆呆的看着,陵越低咳了一声,道:“玉泱。”玉泱这才方回过神来,问候道:“师父感觉好多了吗?这是妙法长老做的粥。”   陵越点点头,说道:“你们几个也辛苦了,这几日新弟子入门的事情如何了。”   玉泱把粥饭放在床头的小桌上,站在床边回答道:“一切都正常,师父师叔可以放心,等下弟子要带新弟子们上剑课,一会儿是修谨过来照料。”   陵越摆摆手示意玉泱退下,无奈的对着屠苏笑道:“我这一生,还从未如此病过。”   屠苏拿起粥,细细的轻轻的吹着气,待舀了一勺递到陵越嘴边,才说道:“年少时我被焚寂煞气所困,多次差点置师兄于死地,哪回不比这次严重。”陵越点点头,半认真的说道:“也是。”   喝了会儿粥,待屠苏要扶自己躺下时,忙推辞道:“师尊帮我调息后,已觉体内灵气不再冲撞,略有几日,便可痊愈,你不必如此。”屠苏没回答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默默的不由分说的扶他躺好又掖好被角。   陵越正昏昏欲睡,又想到什么似的睁开了眼睛,屠苏正欲离开,却被陵越拉住了手,只好又坐道床边。陵越撑起身体,认真的问道:“你刚才和师尊说的…自会处理,是要做什么?”   屠苏闪烁了下眼神,道:“等你好了再说。”陵越的目光毫不相让,犀利而带着探究,像是直刺入人的心里去“不可骗我。”就这样对视着僵持了一会儿,原本温柔的气氛此时都冷凝下来。   屠苏别开目光,许久方开口说道:“师兄,我想离开。”听完,陵越撑起的身体无力的向后靠去,皱着眉闭上了眼睛。许久,方苦笑着开口道:“上次你说要下山,我便知道,你有要长久离开的心思,天墉城与你,终就是束缚了。”   屠苏没有转身去看陵越,在原地望着窗外说道:“不,这次回来,天墉城不是束缚,而我,是你的束缚。我把想做的都做了,一切都会该归正常。若是此去多年,师兄终不能修仙,到时候再下山去找我,然后海角天涯,我们便浪迹天下。”   像是攒着许久的力气说完了这些话,屠苏转回头看着陵越,陵越开口说道:“如此,你便去吧。”屠苏有些迟疑的说道:“师兄,你同意了?”陵越点点头,说道:“很久以前,也许从在白云观那次开始,我便决意,永远不会强迫你做不愿意的事,此时,我也尊重你的决定,任何决定。”   屠苏垂下眼睫,许久复又睁开,眼神清澈明亮,说道:“等我把事情都做完了,等你好了…”话音未落,陵越又剧烈的咳了起来,屠苏忙倒了一杯水,扶着陵越喝下了,轻轻帮他拍着背,终于止住了咳,陵越靠在软垫上,苍白的面色因为咳嗽而有些不正常的红润,轻轻说道:“我有些累了,想睡下。”   屠苏拿出怀中的小瓷瓶,坐在床边的木凳上,唤着陵越:“师兄,先吃下这药,师尊刚留下的。”屠苏将药和水送到陵越嘴边,执着的不容反抗,陵越低着头,听话的吃药,等屠苏扶他躺下,又叹了口气,轻轻说道:“你倒是能管我一辈子吗?”听完这句话,屠苏只觉胸腔中,自刚才说要离开时憋着的一股气全部涌上来,冲的鼻子一酸,几乎落下泪来,倒是清冷惯了,还是忍住了。可能药性较强,陵越话音刚落,清清浅浅均匀的呼吸着,竟是已睡着了,屠苏帮他掖好被角,突然看下陵越眼角流下还未干的泪,心中一动,便轻轻低头吻去。   屠苏一时未察,待听到屋内药壶重重放于桌上“咚”的声音,才发觉刚才并未设下结界。待起身后用床边的手帕帮陵越轻轻拭了脸,方回过头来,见修谨一脸惊诧的站在屋中,表情由惊诧变为不可置信和带有一点鄙夷。修谨迟疑的开口道:“师…师父,你怎么能…”,屠苏摆摆手示意他出去,修谨便愤愤的转身离开走入院中。   片刻后,屠苏细心的关上门,走到院中,缓缓出口的声音依旧清越动听,只是因为疲惫而染上了意思沙哑:“你刚刚要问什么?”修谨只喃喃的说着:“这是不对的,你怎么能…这样对师伯,天墉城圣地,怎么能出这样的事,颜面何存…”屠苏看了一眼修谨,淡淡的说道:“和你师伯,我没什么好说的,至于颜面,你不必担心。”   修谨望着屠苏的眼神很是受伤,转身便跑了出去。屠苏叹了口气,又回到玄古居中。   傍晚,屠苏向练剑台走去,下午的课业即将结束,新老弟子正一对一的教着基本剑式,玉泱、修谨、玉湘皆在周遭指点,玉湘离屠苏最近,走过来行礼,道:“师父,师伯可好了吗?”屠苏点点头,说道:“就快大好了。”   过一会儿,玉泱也过来打招呼,只有修谨没有过来,屠苏也没有说什么,问道:“玉湘,你的剑术练得如何了?”玉湘听得师父过问自己的课业,忙敛了神色认真回道:“师父,弟子近日刚练至第八层。”   屠苏指向天烨阁前的高台,说道:“你练一遍于我看。”玉湘便顺着师父的指示走向高台,下面的新老弟子们也纷纷转过头来看,见执剑长老面色和悦,也纷纷围了过来。很有秩序的围了个半圆形。   玉湘霄河剑出鞘,行云流水的将空明幻虚剑的经典招式演示了一遍,剑气凌厉,衣袂翻飞,功力虽未算极高,也是弟子中的个中翘楚了,屠苏望着这个自己的长大了的弟子,还是给了一个赞许的目光,评价道:“可以,只是力道仍有不足。”“是!”玉湘收了招式,行礼应道。   屠苏略侧了下身,环视着后面的弟子,指道:“玉清、玉明,且将最近修习的练一遍我看。”玉清玉明便对练了一遍,屠苏将看到的问题都耐心细细指出,虽然语言极简炼,弟子们终觉受益匪浅。   就这样挑了大部分弟子看了一遍,屠苏终于点到十七岁的修谨,这孩子与屠苏当年和欧阳少恭对战时差不多大了,早年剑术便超群,经过几年的雕琢,早已胜过他父亲当年。屠苏点到修谨时,他只盯着屠苏不说话,玉湘不知什么情况,提醒道:“修谨师兄,上前来呀。”修谨依然不动。   只听修束说道:“长老,之前的弟子都是对打,便让我领教下修谨师弟的剑术如何?”屠苏说道:“可以。”听到修束说与自己对打,并已经站上了高台,修谨便也跟了上去,只是经过屠苏时,也没有行礼,玉湘提醒他也是没有,玉湘便小心的看下师父,见师父也没有在意,便放下了心。 第32章 迷茫   修谨自小天赋极高,剑术不曾落了谁去,即使是与修易修束等年长师兄对战,也自信可应付百招无虞。只是今日不知如何,发挥的剑术尽是不应心意,力道和准度常常失之毫厘。二人使的皆是空明幻虚剑,十招之内,修谨也是应付乏力,修易也是毫不客气,虽是师兄也没有丝毫相让,牟足了力气寻了可空隙,在错身之时一把将修谨的剑挑飞落地。剑身落地的鸣声似乎将修谨惊醒了般,抚着镇麻的手腕不可置信的看着掉在地上的剑,现场鸦雀无声。修易靠近修谨,责怪道:“剑术之道,可不能三心二意。”修谨低着头没有说话,修易走过来对着立在一旁抱臂不语的屠苏行礼道:“请长老指点。”   屠苏略点点头:“不错。只剑式转换上略有生硬,除此之外,照此修习下去便是。”   “弟子谨尊教诲,多谢长老。”得了赞许的修易退到人群之中。   “修谨御剑不专,每日到经阁抄书一个时辰。你的霄河剑也先不要用了,玉湘,”听得师父召唤自己,玉湘忙上前一步应了,“弟子在。”   “你午时去剑阁把那把玄铁剑拿来,让修谨练一下力道。”屠苏的语调略略有些失望,淡的似乎只有修谨一个人能听得出来,此刻,那些不理解,埋怨的心情突然不知何处,师父的教诲,修习的辛苦仿佛一下子涌了上来,酸涩的将自己的心都填满了,这点淡淡的失望几乎将自己打垮。听着玉湘应了“是。”自己也不再说话。   比完武的弟子们,上午的课业也就结束了,纷纷离开,修谨站在原地,玉湘捡起剑,用帛布擦拭了,方递给修谨,边问道:“你最近有什么事吗?可是想回江南了?”   修谨接过剑,别在身上,摇了摇头。   玉湘便说道:“没事就好,如果有事说出来,我和玉泱都能为你分担,我们解决不了的,还可以告诉师父,别一个人闷着。”说完,便转身欲走,修谨此时开口说道:“师父…”玉湘不解的问道:“师父他怎么了?”修谨有些犹豫的不知怎么说,蓦地,像下了决心一般道:“师父和掌门师伯,你竟从无察觉吗?”   玉湘想了想,不以为然道:“察觉什么。”   修谨的话调中,有着一点讥讽道:“师父本已在与欧阳少恭的大战中魂飞魄散,却愿忍耐魂灵重铸造之苦再次回来,而师伯当初,也耗尽灵力来为师父引灵,你难道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玉湘竟一时无言以对。   寒风吹气二人的袍角,正午的广场,却带着丝丝寒意。   修谨转身将双手握于栏杆上,不知如何开口却鼓足勇气般说道:“师父再回到人间,放不下的,不是那个传说中的幽都女子,而是掌门师伯,这下你明白了吗?”   玉湘没有修谨想像的震惊,只是淡淡的问道:“长辈之事,自是轮不到我等置喙,即便如你说的那样,那又如何?”   修谨急道:“如此,掌门、天墉城的清誉岂不受损?”   玉湘轻轻拍着修谨的肩膀,道:“掌门和天墉城的清誉,师父绝对比你我更在乎。所以,我们不要去评说长辈的事了,而且,你也不许再对师父无礼,师父对别人怎么样你不用管,师父对你怎么样你还不清楚吗?”   修谨怔怔的望着玉湘,复又点了点头,也许,在这件事上,他的胸怀还不如年幼些的玉湘了。挑开了说,似乎心情也好了很多。   玉湘便说道:“下午玉泱师兄要带着一部分弟子补习课业,我们要带着余下的人打扫天烨阁,走吧。”   修谨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临天阁的正午,门外远远的,便能闻见阵阵药香,屠苏循香而来,便见陵越着薄薄的被子在院中的躺椅上晒太阳,玉泱坐在另一侧的小凳上专心的煎着药,阳光浓浓的洒在院子里伴着和煦的暖风混着药香,带着些许安逸的气息。见屠苏走进来,玉泱放下手中的扇子站了起来,屠苏示意他坐,玉泱便继续坐在角落煎药。   “师兄今日的气色好很多。”屠苏坐在陵越身侧的方凳上,上下打量着陵越。陵越笑道:“本就快好了,如今盖着这被子,倒像是个病人。这玉泱,只说你临出门时嘱咐一定要盖上,我倒是怎么也拒绝不了了。”屠苏不以为然道:“还不是为了师兄好。”又将被角掖了掖。   玉泱摘下药壶,盛了一碗过来放在桌上,对着屠苏恭敬的说道:“师父,师叔,药好了,弟子等下要为几名弟子补习课业,晚上再过来看望师父。”陵越笑着点点头,看着玉泱的身影出去,转过头,屠苏已经挥手将院落设上结界,端着药拿好勺子等着了。陵越不禁愁眉苦脸,“不想喝。”   见屠苏坚定的望着自己不为所动,陵越便撑起身体接过药碗喝了。屠苏拿过旁边的丝帕,帮他拭去嘴角的药汁。陵越却一把拉过屠苏的手臂,屠苏只得双手撑在陵越身边,有些诧异的问道:“怎么了。”   这一刹那,陵越的眼中似乎闪过犹豫和退却,最终还是开口问道:“是决定了吗?”屠苏闪过目光,也有着犹豫和不忍,最终还是点点头:“是。”接着又补充道:“师兄,天墉城毕竟是修仙胜地…”话未说完,陵越的手指已经落在屠苏的唇上,陵越微笑道:“我都知道。”屠苏点点头,顺着陵越的手轻轻枕在他身上,说道:“我也想出去走走了,弟子们都长大了,我在山下等着你。”陵越说道“好”,枕在陵越身上的屠苏感受到耳帝的振动,露出了微微的笑意,陵越轻轻叹道:“等到你我的弟子们,哪个可堪重用了,我便交付了这一身的责任,和你一起,去看遍这山河万里。”听着陵越絮絮的说着,自己轻轻的应着,一只手牵着陵越的手,另一只手,触摸着不知何时缠绕在一起的二人的一束长发。   作者有话要说:  ~~会尽快完结 第33章 此去经年   清晨的昆仑山,清气环绕,天墉城在云海中若隐若现,喷薄欲出的朝阳在峰顶的积雪上洒下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古老的晨钟洪亮悠扬,惊起的飞鸟穿过林梢。   弟子们的早课尚未开始,空旷的天阶上只有一名年轻男子独自一人向下走去,一身黑色束腰长袍外罩黑地曼陀罗纹软甲,手臂和脖颈处皆饰有狼牙饰物,头发乌黑,简单束于脑后,发辫散散垂下,只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此刻他正行至天墉城的石碑前便伫立在那里,轻轻拂过石碑的手微微颤抖,闭上的眉眼微微拧着,片刻后,他又睁开眼望了望云雾之中的天烨阁,眸光深遂,剑眉浓密,肤色白皙,正是天墉城的执剑长老,岁月并没能在他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片刻,终是又向山下走去,至界碑再过五百级台阶,便是天墉城的出口了,守卫的弟子已经可以远远望见。听到身后传来焦急而沉重的脚步声。屠苏便停下步伐回望着,是最近一直没怎么见过的修谨。一身白紫相间的弟子服,长剑刚刚入鞘,气息尚不平稳,似是刚刚御剑而来。   与屠苏的距离越来越近,修谨的步子越来越小,低着头似乎不知所措。许久方开口说道:“师父…是介意我…才离开吗,您有您的自由…我…”长大后的修谨,和屠苏一般高,屠苏与他平视着,等着他说完。修谨终于看着屠苏的眼睛道:“无论您喜欢谁,都是我的师父,您可以不必走了吗?”   屠苏望着这个弟子,目光中有着几分欣慰,道:“离开是我自己的决定,与你并无关联,至于修炼,我已并无什么可教的了,余下的,只能靠你们自己去修行。”   此刻,玉湘也已赶来,静静的站在修谨身后,望向屠苏的眼神同样充满不舍。屠苏微笑望着两人,柔声说道:“你们掌门师伯旧伤未愈,身边有只有玉泱一个弟子,从此之后,你们要待他如我。”   玉湘点头称是后,也不舍的说道:“师父为何要独自离开?”一般时候,屠苏总是和掌门一起同进同出,至少,一个人外出的话也是大家都知道的,像现在这样没有预兆的不告而别,却是头一次。而与之前屠苏做的一切事情,如指点每一个弟子,和自己及修谨说的话,召集弟子们又布置了一次石阵,感觉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竟似是在诀别。所以今晨一听守卫临天阁玄古居的弟子传信,说执剑长老离开,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屠苏望了望自己的两个弟子,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离开反而是对天墉城更好,况且,许多事情是需要等待的。”望着弟子们不解的目光,屠苏又微笑而坚定的说道:“其中细节,你们不必深究,这是我与掌门的约定。从此以后,你们遵从掌门的吩咐,专心修习便是。”   玉湘见师父态度坚决,只好不舍的说道:“既然师父已经决定,弟子自不敢置喙,弟子来天墉城后,幸有师父收为弟子,才能像现在这样努力修仙,此时师父却要远行,弟子不能侍奉左右,希望师父多多保重。”说着,拉了拉扭头流泪的修谨的衣袖,向屠苏行了个大礼。屠苏默默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弟子,很快转过身去,轻声道:“你们回去吧。”,毅然像山下走去。   在守卫师兄那得到执剑长老下山的消息,师兄弟三人是一起的,只是玉湘和修谨来拦屠苏,而玉泱去向掌门汇报。   待玉泱赶至玄古居时,陵越正在玄古居院落外,一处凸出于山崖表面的平台上负手而立,那个位置是能俯瞰整个天墉城的,这点玉泱是知道的。陵越今日穿了深紫色广袖长袍,头发高束饰以银色掌门冠带。风轻轻拂起他的衣袂,腰间的银色流苏若隐若现。分明至高无上,却又形单影只。玉泱此刻突然发现,这掌门常服竟是异常厚重。   玉泱行礼说道:“师父,师叔下山去了…”陵越静静的望着山下,片刻后,方转身对着玉泱,面上看不出特别的神色,只淡淡说道:“你师叔他…去远行了,以后,弟子们的剑课便由你来负责,务要尽心为要。”说完,陵越复又转身而立,与晨风相伴,目光悠远。师父果然是知道的,玉泱只好回答道:“是,师父。”见陵越并无所表示,便行礼退下了。   山中无岁月,春去复秋来。自执剑长老走后,一年的时光很快过去了。一切与原来一样,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从长老走后,掌门真人就开始闭关治疗旧伤,各位长老也纷纷闭关。临闭关前,陵越曾交待过,凡天墉城弟子课业修习以及剑阁经阁的管理,都由玉泱负责,而天墉城对外对内的日常事务,则全部由玉湘负责。非重大不能决的事务,不得打扰掌门与诸位长老闭关。而修谨,则被派去了江都,负责新建不久的天墉学院。顺便也可就近照顾父亲。   这一日,玉湘领着弟子们清扫与布置着临天阁正殿。明日便是三月初十,掌门曾言,今年三月初十要召集长老们及入门五年以上的弟子们商议重要事务,自昨日起,已陆续有云游的弟子归来,闭关的长老们出关了。   玉泱在后山石室门口静静的等待。自执剑长老离开后,玉泱怕师父有事,每到旬日总要到石室附近查看一番,再用灵力测探下石室内的气息,知道陵越无恙后,方才离开。虽然他明白,闭关期间,师父戒绝五识,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临近正午,石室的门缓缓从内侧大开,陵越踱步而出。玉泱很开心的望着一年没见的师父,只是他一向收敛惯了,面色上仍是满满的敬意,只有眼中,流露出几分兴奋和孺慕之情。“师父”,玉泱还是有些兴奋的唤道。见陵越也微笑的望着自己,玉泱自师叔走后悬了一年的心方放了下来。   玉泱陪同陵越梳洗完毕,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临天阁正殿。陵越身着深紫色的掌门正装,腰间悬挂着霄河剑,长长的银色流苏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晃动着,闪烁着淡淡的光芒,一步一动都在不经意间散发着强大的气场。已经到齐了的诸位长老和阶下弟子,皆抱拳行礼,说道:“掌门真人(弟子参见掌门)!”   陵越略点头示意,步上阶正中的坐位,玉泱转身站到玉湘和修谨一块,是所有弟子的前面。陵越挥袖而坐,阶下的弟子皆屏息以待。陵越先是环视四周,接着缓缓说道“今日召集诸位长老,是有要事宣布。”停顿了下,又说道:“去年,我与诸位长老闭关,天墉城秩序井然,诸位弟子功不可没。执剑长老弟子玉湘,人品出众,修为超群,三年后,我拟定玉湘接任掌门,各位长老可有异议?”   大殿陷入无尽的寂静,长老们左右相顾,弟子们尚不敢出言,许久,戒律长老和威武长老交换了眼神,方起立说道:“师兄正值盛年,可再执掌门派五十年有余,为何此时要离开?”   陵越环视了诸位长老,说道:“自接任掌门近二十年,自问不敢丝毫懈怠,然日常事务众多,于大道之上,终不得悟,我意在游历天下,或是效法师尊,于某处山川隐居,完成我…一生所钟之事。”妙法长老此时已收敛了刚才的震惊之色,认真道:“掌门师兄可是已经决定?”   陵越望向芙蕖,微笑着坚定的说道:“是,我心意已决。”妙法长老此时也微笑道:“师兄专心修仙,倒也有好早日悟得大道。时间还有三年,玉湘也是可教之材,前有执剑长老亲手指教,从此以后,掌门师兄亲自指点,不出三年,当有大成。”这一番话既是说给诸位长老,也是说给阶下弟子。威武长老点头道:“既是掌门决意如此,我等自当遵从掌门的决定。”其它几位长老也便点头称是。   “如此…玉湘”掌门的声音从正上方传来,玉湘出列后跪于大殿正中,答道:“弟子在。”   “你当更加努力修行,不负众望。”陵越的话语极为简练。玉湘由于事出突然,之前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话,望了望阶上师父的位置,空空的,自己的心里好像也空落落的,眼神飘忽间,执剑长老座位旁的妙法长老,安慰的朝自己点头,玉湘又多了几分信心,再加上掌门与诸位长老已经意见一致,自是不能再推拒,只好答道:“弟子谨遵掌门师伯教诲。”   相距二十年,依然是后山的湖边,陵越、芙蕖并肩而立,尽管修仙之人较常人年轻许多,比之年少之时,二人也沾染了岁月风霜的印迹。   “多谢你,芙蕖。”陵越看着一直陪伴和支持着自己的芙蕖,由衷的说道。   芙蕖眼眶泛红,晶莹的泪花已经盈满眼眶,她转过头望着天空,久久没有说话,转过头时,眼中已经一片清明。“师兄对屠苏师弟的心意,我明白,也能感同身受,你去找他吧,这里还有我在,你放心。”陵越没有再说什么,终是伸出手来,安慰的拍了拍芙蕖的背。 第34章 一个人   一年,两年,三年。从北疆的大漠到塞上的戈壁,从苦寒的极地到秀美的江南,从险峻的巴蜀到海外的岛礁,屠苏随心而行,随遇而安。   蜀中的百草山庄,这几年来,与蜀中的唐门并立,专司治病救人之道,自出世以来,救过无数药石罔效的求医者而闻名于世。此时的百草山庄,庄主正在正厅前的院落里,为身着淡青色长袍的屠苏导引着真气。约末两个时辰,二人额前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庄主方收了真气,缓缓睁开眼,轻轻说道:“百里少侠,你再导引一次真气试试,这回应该是成了。”屠苏又自行引导一周真气后,方起身面对着庄主,道:“多谢轩辕庄主了。”被称为轩辕庄主的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面色和缓中带着威严,此时却谦让的说道:“多谢百里少侠救过小儿,帮百里少侠固元只是举手之劳,难以表达我轩辕竞的谢意。”   “还是多谢庄主。”   轩辕竞望着屠苏,道:“百里少侠体内的灵力,还有你的身体乃似仙物,非人力所能掌控,我所做的也只是尽力将你的真气和身体融为一体,如此,约可有三十年无虞。”   屠苏一贯清冷的面色也不免带了一丝笑意,三十年,如果可以相伴三十年,自是最好。   轩辕竟此时又叹道:“只是此等做法,虽是延长了寿命,但是你每隔一段时间都要糅合肉身与真气,自是痛苦无比。过个十几年,可能代价是无法视物,无法走路,我竟是不懂,少侠为何如此痛苦还要坚持下去,在我看来,你并非贪恋红尘之人。”   屠苏道:“那些代价庄主告诉我的时候,我已考虑过了。只是庄主说错了,我是无比贪恋这红尘的。”说着想起了什么,淡淡的笑着,轩辕竟似乎是明白了,摇摇头,边叹息边走了。   离开百草山庄时,屠苏颇有些感慨,自海上回来,救下百草山庄少公子送回蜀地,再调养身体,竟是在这山庄快待了一年,除了导引自己的真气,也跟着庄主学了不少医术,此时离开,却是有些不舍。答应了庄主每两年都会过来看一次,屠苏便离开往江南去了。   江南的凤鸣山,是屠苏上次游历时就中意的地方,清气鼎盛,风景宜人,与昆仑山的不同便是,这附近的村庄人比较多,很淳朴,像小时候生活过的乌蒙灵谷,不过这的人只是单纯的生活着,没有背负什么责任。   不消几日,在距离村庄有一段路的山脚下,屠苏便搭建起了竹屋和院落。这几日村民们发现他来住,都在有空的时候三三两两的来帮助他,还热情的送来米面和青菜、果子,屠苏不爱说话,却很感动。村长还提醒他,怕是山中有野兽,不如到村里去住,屠苏只是笑着摇摇头,村长也只好送来了防野兽的锤头、夹子。屠苏有些无奈,略微使用了一点点灵力,挥了一下衣袖将成捆的竹子有序的摆放在房顶,村长目瞪口呆了一会儿,然后放心的走了。   之后村里的小孩便成群结队的来了,纷纷表示为了学武艺,为了避免更多的打扰和表示对村民们的感谢,屠苏答应每半月教孩子们学一天武艺,这日子方才安静下来。   转眼半年过去了,夏去冬来,江南的冬天比起昆仑山,却温和许多。见前几天试种的药材竟然成功了,屠苏小心的侍弄着,面带微笑。门外一个小孩子向内张望着,并不敢进来,面色十分焦急。屠苏记得,这是那些孩子中,根骨最好的,好像是叫…周玉。屠苏站起来,看着门口的周玉便问道:“怎么了?”周玉一身灰身粗布小褂,为了方便奔跑,一边的衣襟别在腰间,鞋子都要跑掉了。喘息未定的说:“苏…先生,村里来了四个修道的人…不是,是…躺了三个修道的人,受了重伤,叫了镇里的大夫,都说不能治,其中一个伤的很重,您…您会治吗?”   听说是修道的人,屠苏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忙放下手中的药材跟着周玉出门了,紧接着又停下,对着周玉吩咐道:“你到我的屋内,把桌子上放的草药磨碎了,煎上,不必跟过来。”周玉马上反应过来,很机灵的跑回了院内。周玉离开后,屠苏便御气来到村中。   三个身着白紫相间道服的人,在村长家的院落中打坐疗伤,屠苏叹息了下,果然是天墉城的人,穿过围观的村民,屠苏挨个把脉试探了下真气。两个普通的伤,一个重伤。简单的运功为这三个弟子治过伤,便请村里的人,用门板抬了送到屠苏的竹屋之中。   村长不放心的问道:“苏先生,是否要到江都去请大夫过来?”屠苏摇摇头,“不必了,江都赶来也来不及,这是术法的伤,非普通药石可治,需要修仙者以真气相引导才行。”村长虽然不太明白,但是看了苏先生刚才的作为,确定他非等闲之辈,便放心的帮着将三个修道之人送到竹屋之中。   在屠苏的要求下,除了周玉留下帮忙,其它村民都回去了。屠苏只说道:“我能救活他们。”村民们心里也由衷的相信了离开。待屠苏每个人引导过真气又让周玉喂下药后,竟上那个伤最重的先醒了过来。周玉一直在三人身边照顾,此时只觉意外,见那人要坐起来,周玉忙过去扶。那人面色苍白,望着周玉道:“谢谢你。”周玉忙摆手道:“不是我不是我,是苏先生救的你们。”   此时,外间调息完毕的屠苏也走了进来,周玉见到屠苏,忙高兴的说道:“苏先生,他醒了。”   “嗯,把外面那第二服药端进来吧。”   “是”周玉爽快的应道,高兴的跑出去了。   醒来的修道士见了屠苏,似是不敢相信般睁大了眼睛迟疑的称呼道:“是执剑长老?”   屠苏转过头来正对上修道士的视线,果然是那个孩子,屠苏点点头,说道:“玉栾已经这么大了。”   玉栾激动的看着屠苏,挣扎着想下床,屠苏上前按住了他的肩,缓声道:“你刚刚恢复元气,一会喝完药再动吧。”   玉栾应道:“是。”   “今天是怎么回事。”屠苏淡淡问道。   玉栾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是弟子与修谨师兄带着两个新入门一年的师弟来除妖,弟子们学艺不精,受了伤,师兄回天墉城去请凝丹长老,将我们先安置在这里。”屠苏点点头,待周玉端药进来,便扶着玉栾喝下,玉栾便自行调引真气。一会儿功夫,两名新弟子也醒了过来。见到玉栾称师兄,周玉照样让他们二人喝下药汁。玉栾看着周玉,又用询问的眼神看下屠苏,屠苏缓缓摇了摇头。玉栾便道:“多谢您,您…不和我们回去吗?掌门很挂念您。”   作者有话要说:  这回真的快完结了 第35章 大结局   屠苏没有回答,只问道:“你们既已无恙,等下便自行回去吧。”玉栾不舍道:“修谨师兄知道您在这,会很开心的。”屠苏往外走的身影停顿了下,叹道:”不必刻意告诉他,该见面时自然会见到的。”玉栾很认真的站在一边,抱拳行礼道“是。”   周玉见屠苏走了出去,也便跟着走出去,此番救治着实耗力耗神,看起来那么凶险的样子,此时却没有大碍了,周玉对屠苏又多了几分敬佩。屠苏走到磨药的地方,见周玉一直跟着自己,欲言又止,便开口问道:“你可是想要修道?”“是,是,是可以和先生学吗”周玉紧张的有些语无伦次。屠苏坐在凳子上整理着草药,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我这段平静的生活也许就快结束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他们带你回天墉城学习术法。”虽然不能和苏先生学习术法,但周玉听到天墉城这三个字,还是露出期待的神色,天下第一修仙门派,多少少年求而不得。忙点点头,说道:“我,我愿意去,我这就回家和父亲说。”   屠苏回过头来见玉栾就站在门口,便交待到:“你带他回去,让掌门真人给他挑个师父吧。”玉栾躬身称是,又迟疑的问道:“长老,下个月就是玉湘接任掌门的大典了,您可会回去。”屠苏摇摇头,淡淡道:“不去了,祝贺他。”   玉栾回屋后,屠苏看着手中的药草,感叹道“又三年了”。   一天后的山脚下,周玉一家人送周玉和玉栾一行人回去,周玉的家人再三嘱托道:“若是天墉城收了便好好修习,若是不收便还回来,不要给人家填麻烦。”玉栾便安慰道“即是先生交待,必然是某位长老座下弟子。”这一家人方放下心。   旬日后,弟子们在张罗明日的掌门继任仪式,玉湘得到掌门召见的消息,便匆匆从天烨阁赶到临天阁,只见正殿之中,陵越旁边还站着一个少。未及细看,玉湘行过礼,站在陵越侧前方。陵越说道“叫你来,是和你商量一件事。”玉湘忙道:”谨遵掌门教诲。”陵越道:“这是玉栾从山下带回来的孩子,我见根骨不错,又是你师父选的,便拜入你门下吧。”听到师父这两个字,玉湘似乎久久不能回神,直到感觉到跪在面前的小小少年,专注的望着他。玉湘向陵越行了个礼,道“弟子失礼了。”又对着那少年说:“师父他好吗?”见少年不解,便说道“就是让你来的人。”周玉忙回到“他,他很好,他是个特别好的人。”   次日,天墉城钟罄大作,道友云集。玉湘从陵越手中接过掌门信物和霄河剑,玉泱同时接任了执剑长老。待到掌门收徒仪式之前,陵越已离开了大殿,留下玉湘和玉泱,接受长老、众位弟子的祝贺。   半月后,烟雨中的凤鸣山脚下,升腾的雨雾将村庄笼罩如仙境一般,只是屠苏此刻却有些头疼,急着将院子里晾晒的草药搬回屋中。屠苏环抱着草药刚要转身回屋,一把竹伞突然笼罩头上。没有回头,没有动,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屠苏仔细确认着那熟悉的气息。只听那撑伞人道“这是什么。”“帮你调理身体的草药,中了三年终于成了几株,你且吃吃看,等明年回到蜀中,再...”   说话声突然停止,竹伞飘落到地上,雨越下越大,只依稀能看见两个人的身影。   玉泱站在临天阁外,师父常常站的地方。已经长大了的青年临风仗剑而立,“心之所向,无惧无悔。”是师父最后和他说的话。   “愿您终得心中所向。”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